隔着薄膜的男人和女人

两性之间，只隔着一张纸。这张纸是不透明的，在纸的两边，彼此高深莫测。但是，这张纸又是一捅就破的，一旦捅破，彼此之间就再也没有秘密了。

普天下男人聚集在一起，也不能给女人下一个完整的定义。反之也一样。

男女关系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试验。

王小慧：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就是说你的感情和你的理智在打架？

王小慧：所以，我经常就会有好多的“假如”。

王小慧：那我可能一辈子都在走弯路，还不断地坚持走弯路。我当时那么喜欢拍电影，有些追求过我的人自己就是很大的电影人，投资很大的电影，包括像《指环王》、《香水》这样的好莱坞的商业片，如果我与他走到一起，他完全可以支持我，帮助我，我还用得着自己去想办法吗，去搞赞助啊，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投在电影里面啊。

王小慧：他们也是收藏家，一般都喜欢我、追求我的人都特别喜欢我的艺术，有人开玩笑说不知道更喜欢我还是我的艺术。他们一般都有很成功的事业，但是他们自己不需要去管这个事业了。他们可能是董事长，但肯定不是总经理了，他有足够多的经理在帮他管他的产业，也不用过多操心。

但是，我就觉得这样的生活跟我的距离很远很远。假如我真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话，我还会完全照我自己的方式生活，我觉得不让我主要时间去创作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是喜欢旅行的人，但是这么过一段时间，我会觉得很空虚，觉得是浪费了时间，浪费了生命。

王小慧：呵呵，中间有些人甚至说如果一天不跟他们一起吃三顿饭，就简直太不人道了。他们认为吃饭是一种非常好的交流方式，至少一起早餐和晚餐。他们觉得住在一起吃早饭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而且很享受慢悠悠的美时间压力的早餐。在阳光下的花园里更好啦。我是多年不吃早饭的，我觉得吃早饭很浪费时间。

王小慧：不是因为没起来，起来也不吃。我知道起来以后吃东西，哪怕喝一杯牛奶也是好的，这是我现在的医生对我说的，我已经有胆结石了，好几个很大的，就是多年不早餐的结果。但是我经常就是几个小时一直忙，没时间，不管几点起。如果中午要一起吃饭，晚上又要一起吃饭，想象一下就觉得是很大的负担。其实我就是觉得和这样的人缺少在一起生活的基础，他们要花很多的时间在体育运动上，高尔夫，游艇，每天还要健身、游泳，他们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生活必须的，但是我一想想这种生活很无聊，所以我就已经又害怕了，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未尝就止步了。

为此，我得罪了许多朋友。他们好意请我吃饭，我总是没时间。朋友之间好多聚会请我，我也没时间参加。甚至我的经纪人给我安排活动我都没时间参加。因此造成许多误会。有人说我搭架子，有人说我不合群。

我无法理解，也不想解释。因为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说这些的。这几个追求过我的朋友后来都理解我。我们现在还是好朋友。他们常开玩笑说与我生活会太累了。我觉得与他们生活也太累，累法不同。归根到底还是人的活法不同。

《花非花》

周国平对话王小慧

作家出版社，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