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安庆

◎来源：南方传媒书院

目录

◎17家报纸大批停刊，执手相看泪眼

◎关停并转、方生方死，也是自然规律

◎只见关停未见新生，不忿的还有“逆淘汰”

◎党报和市场化都市报，媒体权力金字塔

◎生存困难的都市报期待输血

◎成也市场败也市场，三十年河东河西

◎认命吗？狗日的变化！狗日的衰败！

◎出路在哪？仍没找到成熟的盈利模式！

◎新闻业正成为不赚钱的“小生意”

01

17家报纸大批停刊，执手相看泪眼

2019年元旦，传统媒体人最近有点伤感，因为国内有17家纸媒，在这一天与读者告别，分别是郴州新报、新商报、赣州晚报、春城地铁报、黄山晨报、亳州新报、新知讯报、人民公安报·消防周刊、法制晚报、北京文摘、华商晨报、生活周刊、京郊日报、北京晨报、黑龙江晨报、今晨6点、辽沈晚报·铁岭版……

 其实吧，每一次听到有报纸停刊，同行相见，执手相看泪眼，不是像祥林嫂一样叨叨念阿毛的故事，就像薄命女子一样痛说自己人老珠黄，逢人就自嘲顾影自怜，说这年头倒霉的不仅是蛋，还包括媒体人。

报业经营恶劣、传统纸媒生存空间，越来越小，这是的确是事实。当媒体精英们嗅到行业巨变，纷纷出走，广告商更是先下手为强，大幅缩减了在纸媒投放广告力度，报纸征订一年比一年难做时，内心还是脆弱的。

记者编辑群里一拨一拨转发着华商晨报欲哭无泪的告别，这家报社的末任社长说： 走吧，怕黑我们就不关灯了！虽然报纸没了，但同事们脸上，是战斗到最后的光荣和凄凉！我走过了，我看见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了。

被渲染的感伤，引发各种吐槽，微信群内一阵子骚动，这一惊那一乍，说明纸媒人的心理，已经达到极限，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哪见得风吹草动？

传统媒体的记者编辑们，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其实也明白“危机”所在，他们的压力和焦虑日渐叠加，就像熔岩翻滚的火山口，心里憋屈，却又无可奈何，茫然而颓丧，对着天空骂娘！

02

关停并转、方生方死，也是自然规律

作为资深媒体人，这些媒体老炮们，是这个社会大机器中的末梢神经组织，敏感地记录感知着，这个社会的冷暖、黑白、酸甜苦辣，如今沦到自己受难的时候，搜索下手机通讯录，却发现电话里都是些苦主和喊他们跑会的，真正可以救自己的，压根没几个，于是心里骂娘，大爷的，老子信了邪，撞了鬼了怕是，做什么鬼社会新闻记者！

2019年初的新闻业界，正在被一种“恐惧”的气氛所笼罩，对纸媒大批量死亡的恐惧，对网络的恐惧，对中国经济下行的恐惧，对互联网企业大量裁员的恐怖……恐惧，最终会腐蚀整个新闻业，动摇军心，动摇的不仅仅是业界，还有学界，那些新闻学院的夫子学究们，没有一点忧患感吗？唇亡齿寒，上游业态都萧条了，你还觉得你能安坐一隅，坐而论道吗？ 在目前这个传统媒体衰微、公共传播还没有大规模集体上位的时机，新闻系的毕业生注定尴尬，因为学院派的老师要么浑然不知，要么还没缓过神来，还在被变化吓得掉下巴呢 !

但平静下来，报纸的关停并转，其实和人的生老病死一样，本是司空见惯。没有经营能力的报纸，没有优质内容的报纸，这样的报纸死不了，有活力的报纸也就活不好。既然是洗牌，肯定有优胜劣汰，以往产能过剩、低水平重复建设，过度同质化竞争的恶果，到了清算的时刻，出来混的人要明白，在这个江湖早晚要还的！

只是，大家不甘心，凭什么有时候偏偏是逆淘汰，还有没有公道而言，你觉得长株潭报和法制晚报该死吗？是他们内容做得烂吗？该死的死不掉，能活的也活不好，这才是最憋屈的事情！这不公平知道吗？

退一万步说，纸媒如果真都全部倒闭了，真正优秀的媒体人也不会没饭吃，至少饿不死，做媒体的人，说一句自傲的话，那都是人尖子，人中龙凤，知识如状元，体力似民工。上得了一线，熬得起夜班，进得了庙堂，混得进江湖。打得过流氓，斗得过官员。扛得住恐吓，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写得了文章，搞得来演讲，报得来真相。凭着这些素质和能耐，你觉得他们会饿死吗？换一个行业讨生活，照样吃香喝辣，因为媒体人本来就不差！

03

只见关停未见新生，不忿的还有“逆淘汰”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落后产能不淘汰，难道留着负债经营？关停不可怕，可怕的是——只见关停，未见新生。

没有新生力量的补充，这个行业就在衰竭。

新媒体时代，也许我们的确需要一份报纸，至于是什么样的报纸，现在的报纸能否满足需要，则是两说的问题了。

这场表面以互联网数字媒体冲击为契饵，引起的纸媒危机，实际上深层次的诱因是——纸媒体传统盈利模式的死亡。

无论中外，“新闻+广告”产业模式都已不再。说句不好听的话，今天的传统媒体，已经丧失控制广告传播的能力，广告经验模式和能力，早已经不举了，阳痿了，丧失了坚硬的能力。以硬广为代表的“强硬营销”，势必走向死亡。

现如今，党委机关报成为传统纸媒的“压舱石”，其实吧，人家有人养的，效益不效益，人家也不在乎的，有各级党委财政补贴，不停输血“兜底”，没有“生死考验”的党委机关报，现在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那些唱衰纸媒的人，难道你没有看到，倒掉的，都是啥报纸，都是市场化的都市报和行业报纸，有一家党报党刊倒闭吗？好像没有吧？

如果没有一个开放的竞争的环境，市场化纸媒无法生存，纸媒体在当今，如果要活着，或者说活得好，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其实是政治。也就是说，政治可以决定媒体市场，活得有没有尊严，活得好不好。

04

党报和市场化都市报，媒体权力金字塔

有人说，中国媒体人也分三六九等，有官员记者，有职业媒体人，也有新闻民工，这是咋分的呢？

 也就是说，体制内党报党刊的记者是官员记者，早晚写而优而仕，混个一官半职的。

职业记者，就是秉承新闻专业主义的职业新闻人，还有一种就是新闻民工，一个意思是媒体人的自嘲自黑，抱怨辛苦待遇少，钱包干瘪，另一个是心态上是拿新闻这口饭，浑饭吃的人，没职业荣誉感和事业心的人。

中国新闻媒介间的权力是不平等，不仅总体层面上，存在权力层级差异，在各新闻子领域内也存在优先顺序，党报的权力层级最高。18家中央主要新闻单位排序：人民日报 、新华社、 求是 、解放军报、 光明日报 、经济日报 、中国日报、 央广、 央视、 国际台、科技日报 、中国纪检监察报、 工人日报、 中国青年报 、中国妇女报、 农民日报 、法制日报、 中新社。

18家中央媒体权力层级最高，然后就是一些省级党报、电视台，然后是地市媒体，地方日报党报，最后是地方党报旗下的都市报、晚报。

到哪个机构干新闻，就像投胎转世，但是，当上了记者，去哪个单位，机构其实也是投胎，平台机构不一样，命运前途也不一样， 选择比努力还重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狭义的讲所谓党媒，就是指机关报，人民日报到南方日报、广州日报，湖南日报，都是党媒。

党媒这一说法，实际上是相对于市场化媒体而言的，是党报办的各类子刊，晚报、晨报，都属于市场化，非机关报，走都市报、市场化路径，市民生活报，如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潇湘晨报、楚天都市报都属于市场报。但是，如果讲广义党媒，则是说党管媒体，那么，严格来说，所有在中国境内所有公开发行的本土媒体，都是党媒。

纸媒黄金发展期，相对市场化的都市报，在市场化红利期具有一定优势，但还是要接受党媒辐射的，在关注民生市民生活的同时，也肩负部分党媒喉舌功能，官方通过宏观指导、舆论导向引导、垄断经营，分散竞争相结合的综合市场化改革手段，来实现对于市场化报纸的经济软约束。

在具体采编业务中，市场化都市报为了规避政治风险，在报道议题和立场上采取保守态度，选择所谓的“政治正确优先”原则，甚至某些时刻，为保全自身利益，放弃对公共利益的关注，及对社会民意的关怀，而选择与行政权力体系同频共振。

05

生存困难的都市报期待输血

都市报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承担着报业集团“摇钱树”的特殊角色，究竟是什么，让纸媒体中最具彪悍战斗力、最接地气的都市报，遭遇断崖式下跌？

市场化都市报，好像一只荷兰奶牛被圈养着，长期单向度大“抽血”，只挤奶却不给足草料的奶牛，被牢牢控制在栏圈里，抬头就是棚顶。

很多报业集团领导一直担心和防范都市报会追求“独立”，那样摇钱树就不好给不怎么盈利的主报交钱了，为了防范都市报从温顺的奶牛，变成脱缰的野马，在制度设计上层层设防，机关算尽，限制旗下都市报、晚报做大。但是，再强悍的牛毕竟也是牛，也有会累倒病死的一刻。

面对新媒体的冲击，中国市场化都市报走进生存愈发困难的窘境中。在微博、自媒体主导的web2.0时代，网络变成报纸的上游，中国都市报媒体危机浮现。

当今，中国媒体主要面临两个矛盾：政治管制与新闻自由的矛盾，商业侵蚀和行业自律的矛盾。正是因为国家、市场和互联网的三重压力，使得中国媒体非常拧巴，媒体既承担舆论监督、争取新闻独立的功能，又在市场化浪潮中，深陷经营压力的困局中。

市场化都市报的纠结和挣扎是——官方既要市场媒体听话守纪律，又不给多少财政拨款，要走靠自己走市场，自己养活自己之外还要向主报上交部分利润，养活主报。

官方的财政拨款，首先给的是党报，也就是日报主报，至于市场化的都市报、晚报，一般享受不到相关的财政拨款。

我们知道，中国的市场化媒体，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兴起，中国都市报鼻祖席文举先生，缔造了华西都市报，兴起中国的都市报热，市场化媒体大多作为党媒的子报子刊而创办，其与党媒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但是起表达灵活，鲜活，接地气，适合市民生活阅读。

我们说的纸媒黄金期，其实是中国都市报和行业报的黄金期，市场化都市报赚了钱之后，给主报上缴很多利润，把主报原本清苦的日子变得滋润，那时候除了党政机关，一般老百姓购买零售党报的人，几乎没有。

说到中国纸媒的生存逻辑，中国媒体实际上是双轨制，一轨是吃财政饭的媒体，另一轨就是市场化媒体，自给自足靠自己觅食打猎，都市报黄金期，都是市场化媒体都市报、晚报赚了钱给党报日报记者吃饭，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反哺养活党报记者。

最终的现实状况是，在中国国情下，党报天然亲近政治公权力，市场化媒体则选择亲近市场资本。

市场化报纸因为自身的商业属性，具有较高的发言权，在报道一些公民感兴趣的社会新闻真相时，尽其所能努力说真话，满足公众知情权，但是时政报道方面，大量的市场化报纸和其他类型报纸，基本上是向党报看准，避免触碰一些隐形规定，一旦触雷，就会被有关部门处罚甚至关门。

06

成也市场败也市场，三十年河东河西

成也市场败也市场，曾经被当作香饽饽，摇钱树，现在成了累赘、包袱，市场化纸媒人生存困境中的裂变、嬗变令人揪心！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中国市场化媒体主要矛盾和困难是——中国在政治上的约束和新闻自由的缺乏，与此同时，商业侵蚀和新闻市场化生存纠葛问题，也已经非常严重。

市场化媒体某种程度上以羸弱的身躯，启蒙了中国的公民思维，拉动中国社会迈向公民社会。市场媒体通过追问，追问公共事件的真相，追问公共事件背后的普遍性联系，来变革社会制度。但是，因为你不是根红苗正的机关报，不是喉舌，地位是边缘的，在体制内没有所谓的“权威”，被公务员人群嘲讽为“地方市场小报”，所以市场化媒体再努力，也不被官员们认可。

很多老媒体人一讲纸媒转型就是老生常谈——我们的优势是内容，那你们告诉我谁有内容？谁敢站出来告诉我你的内容？如果你有内容，你的内容多少是独家的，非你不看，愿意花钱去购买的内容？你能突破政治天花板，敢说多少真话，你的尺度能超过自媒体吗？管制的尺度，就决定了你只能说一部分真话，或者少量真话，或者说你还不能全说真话，你打破不了传统媒体的政治话语体系，也改变不了新闻管制审查部门对传统媒体的舆论导向要求，话语尺度也不会又自媒体大，内容表达的形式也没人家鲜活、吸引人，不是吗？

以前纸媒人想得过于单纯，觉得搞好内容就够了，觉得干媒体跟种田的农民一样，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时代，农民种好了田照样有饭吃。但是，现在种地的农民，越种地越穷，还可能连种子化肥钱都赚不回来。

纸媒的未来在什么地方，很多老媒体人的看法，踏踏实实把内容做好。但是，你得想清楚，什么样的内容能够人家值得付费阅读？如果只谈内容做好，这句空话，不考虑实用价值，不瞄准用户需求，那内容为王这句空话，还是拯救不了纸媒。

经历了市场化都市报近三十多年的高歌猛进，传统媒体人似乎已经习惯，办好报纸就能赚钱的论调，但是今天，仅仅靠内容。可能真不能养活自己了！采编原则被无情推倒，内容评价体系被野蛮重建，你觉得以往的内容为王原则，在当下不不需要变化，调整吗？   你真的看不到一些记者由无所适从“异化”为随波逐流，原创优势遭到严重“自残”，报纸元气大伤吗？

现如今，以移动互联网为基石的部分新媒体，充分运用搜索引擎和抓取技术，快速“捕捞”全网信息，迎合受众喜好对稿件进行加工， 既轻松地“共享”了记者们风雨兼程、辛苦采写的原创稿件，又轻易地抢了新闻时效，还有意无意地在不同场合嘲讽纸媒“炒剩饭”。

 再加上新媒体对内容传播价值的评估，完全不同于报纸，几乎不关心信息来源，一切以点击率、转发数、阅读量、评论数、点赞量等关乎流量的指标为终极追求。纸媒体的老炮们，难道你们没有颓丧过，没有愤怒过吗？

被报社视为竞争资本的原创新闻减少，“注水”资讯增多，“内容为王”逐渐沦为空话，这些报纸由此进入新闻没人看、记者没人理的恶性循环状态，这不是现在真实的生态吗？

07

认命吗？狗日的变化！狗日的衰败！

你会认命等死吗？实际上，真正“认命”的记者并不多，尤其是经历了纸媒“黄金时代”的老记者，能力上的自信和现实处境的不如意纠缠不清，使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心理失衡，他们心理暗骂：狗日的纸媒，狗日的变化！狗日的衰败！

你仅仅看到少数几个自媒体人写文章，也能养活自己。觉得他们容易，那你就大错特错，其实现在内容创业到了下半场，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头部早已做大，现在增粉这样难，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其实他们也挺困难的，寒冬之下，都一样。

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自媒体、新媒体，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创新？个体转型是容易的，所以，现在的新媒体、自媒体基本只是形态上发生了变化，本质上没有发生变化。但是一个传统报社上百口子，要集体、集团转型，还要面论，很多党政宣传任务，哪里你可以轻松说转就转的？既然媒体不能整体市场化盈利，记者个人只好市场化了，庙里的和尚一部分自媒体比传统媒体更加吃香喝辣，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果传统媒体不探索新的盈利模式，2019，2020还有更多传统媒体倒下。

中国传统媒体数字化，变现困难。中国的新闻版权意识薄弱，免费开放的门户网站和平台型媒体资源充足，人们已经养成了免费获得新闻的习惯，再加上对传统媒体侵权的违法成本较低，中国传统媒体想要通过付费墙，来获得收入的可能性低。

现在社会新闻和时政新闻资讯，实际上早已经走向免费化，你要收费，总要给一个用户买账的理由，不是吗？中国媒体众多，生产的新闻产品低效化、同质化现象严重，实际上中国绝大多数媒体，根本不具备建立收费墙的基础。

中国报业困局的真正原因，在于不敢正视——现在的传统媒体其实是一个不赚钱的行业真相。原来的盈利模式解体了，没有新的盈利模式再造，饭都要吃不上啦，你还不清楚吗？传统纸媒体眼看着新媒体的产品变现能力对市场强力争夺，重挫报纸的锐气，看人家吃肉，自己连汤都喝不上，看着咪蒙的助理都月薪5万，内心翻江倒海！内心十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08

出路在哪？仍没找到成熟的盈利模式！

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所谓融合，实要做一个综合系统，形成一个商业闭环。

很多纸媒体让很多地市报产生了一个误区，以为有了中央厨房就可以拯救自己。问题的方向都没搞清楚，中央厨房——并不是实现盈利模式的再造和创新，只是媒体融合采编生产方式的创新，而且并不一定适合所有纸媒体，不学也许可以活，学了可能会加速死亡。

唯一的实惠无非是，给了地方报刊打报告向财政要钱输血，续命的一个理由罢了，在此无论地方和地方报刊的总编社长们其实也心知肚明，这并不能拯救濒死的盈利模式。

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最难的是——2018寒冬纸媒倒了一家又一家，仍没找到成熟的盈利模式！

今天的新闻业需要反思，新闻需要回到起点，走向公共传播领域。新闻学界也要正视一个现实，以前培养的人去媒体就业，以后可能要培养更多的人在非机构化的阔领域的小公司去做事情了，需要勇敢走向相反的方向：做小，做散，做实，面向公共传播培养人才。

移动互联，将传统的权力金字塔推倒重来，格局真的变了，你还没看出来吗？在传统的权力体系里，互联网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提供了链接。但是，链接消解权力，让权力要点躺在同一平面上，进行权力体系的重构。

移动互联网下的传播格局，传统媒体的权力的结构开始扁平化，原本那些层级化权力结构，也开始一层层地崩塌，人民日报、新华社等官方舆论场媒体，也面临争夺网络话语权的艰难再造，“去中心化”，对官方主导的“一元中心”舆论模式，形成强劲挑战，原本建构的媒介权力阶层，也遭遇严峻考验！   

不少传统媒体人在自媒体创业初期，难免瞧不起这些业余的，觉得这些野路子出身的“专业水平和职业素养不如报社采编人员”，但是这个移动互联时代，不管你有没有新闻理想，也不论你够不够专业，只认一点——信息精准推送、内容有效变现，市场只认你能不能挣钱、能盈利，有没有大流量！

结果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小瘪三干翻了传媒老炮。因为游戏规则变了，你传统媒体人在拳击台上不能打脑不能踢裆，不能搞下三滥，自媒体乱局中，这些业余的混混打架直攻下三路，打得传统媒体人顾头不顾腚，几个回合下来，人仰马翻，鼻血横流！

网络管制方，今天约谈这个，明天约谈哪个，管来管去，管的都是听话的乖孩子，自媒体治理方面收效甚微。结果是传统媒体越来越谨小慎微，话语空间和尺度越来越萎缩，自媒体民间舆论场越做越大，越做越强。

09

新闻业正成为不赚钱的“小生意”？

收起那些傲娇吧，有块苍蝇就是肉，活下来果腹，别饿死了，就是王道。

新闻机构的出路，不是找回曾经辉煌的泡沫，而是要适应在新舆论场的位置，降低身段做好服务了。尽管谁都不愿意，但没法子你知道吗？除非你是有体制养的党报党刊，不愁吃，不愁喝，有人养你一辈子！这种日子也仅仅是暂时的！保不了一辈子的！

积极尝试新的传播产品和通道，尝试经营模式的变化，不断试水小型垂直化分众化产品、不愿低下身段赚小钱，那你就只能饿死！对于传统媒体要思考，继续指望传统的广告盈利模式已不可能，只有寻找新的多元解决方案救自家兄弟姐妹了！

新闻内容越来越变成免费阅读的公共性信息，内容或许仅仅是你黏住人的流量启动器，但变现，你不能仅仅依靠内容了！但是，机构媒体的机会在于，掌握大流量信息入口的人，还是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和变现可能，因此，内容还是盈利点的启动引擎。

不管如何，纸媒黄金时代所燃起的那股理想主义气息，至今并未完全熄灭，估计你也看到前一阵子一个报社一个报社，接力赛一样的新年献词大会，那些自嘲“新闻民工”的传媒老炮们，内心深处还是深藏着“新闻理想、精英情结”，朋友圈里不合时宜地转发的都是“家国情怀、公平正义、揭黑曝丑”各种猛料，这些传媒老炮老了，他们内心的野性和激情以及对新闻的赤诚，不是保温杯里泡枸杞可以解释的，有关于新闻，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大叔的深情，年轻人其实不懂。

总还有些残存的理想，不休，不止。前提是，当理想照进现实的时候，才不会被现实粉碎。无论未来怎样变化，每个优秀的纸媒记者编辑，都应该强化自己的综合竞争力，要明白自己不仅仅是党媒宣传工作者，也是一个信息内容供应商，你生产的是新闻信息产品，要向用户提供优质信息，还要思考如何让内容传播增值变现，实现整体营收获益。

什么样的媒体能够有明天？要有品牌影响力、有内容、有资源，有传播力，最最重要的是——要有能力重新构建商业模式。当繁华落尽，海水漫灌，只有真正有储备会游泳的人，才会获得活下来的机会，哪怕你不会蝶泳、仰泳，只会狗刨，也是可以的，至少不会被大浪淹死！

（作者为国内知名媒体人——南方传媒书院创始人、院长陈安庆、

中国第一代调查记者代表性人物）       

  

2018年1月3日 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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