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静之兄第1049篇原创，累计原创20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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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静之兄，今天我们来讲《传习录》第215条。在这一条里，王阳明谈到了如何去恶存善的问题。我们先来看看他是怎么谈的。 02如下：黄修易问道：“心无恶念时，这颗心空空荡荡的，不知是不是需要再去存个善念？”王阳明答道：“既然把恶念都去掉了，剩下的便都是善念，就恢复了心的本体。这就像太阳被乌云遮蔽，乌云一散，阳光又会重现。如果恶念去掉了，又要去存养个善念，就像是在阳光之中再添上一盏油灯。” 

03
在这里，王阳明主要讲了这么一个观点：只要一心去恶，就自然存善了。不需要画蛇添足，一边去恶又一边存善。为了证明这个观点，王阳明还把善比喻成阳光，把恶比喻成乌云，如此一来，二者的关系便不辩自明：云消光复。既然善就是阳光，王阳明为什么又提出：去掉恶念之后存善是阳光之中添灯？难道善有不同的级别，既有大如太阳的善，也有小如油灯的善？如果这样理解，就说明被表相所迷了。我们需要跳出太阳和油灯的表相，把注意力放到“光”上面。无论太阳还是油灯，发出来的都是光。光有强弱之分。太阳光自然是最强的，无处不照，油灯之光自然是弱的，只能照亮眼前。这就说明，我们的良知也即纯善就像太阳光一样，无处不照，无需添加一分，而刻意去存善发出来的光实际上被包含在阳光的光辉之中，纯属画蛇添足。光还有自发或主动而发之分。太阳发光，是本自具有的行为，没有所谓的主动或被动，就像我们饿了就想吃饭一样自然。而刻意的点灯则是人们有意识的主动行为，需要不断的提醒自己，一旦有所懈怠，就会中止。那么，是本自具足的良知之善更可靠，还是需要勉强提醒的善更可靠，答案不言而喻。原来，王阳明这个比喻里面还藏着这么多的意思，如果不去深入挖掘，很可能与真理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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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了王阳明的观点后，我们可能会欢欣雀跃，但请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很快我们便会发现很难落地。因为在这里有个关键点王阳明没有说透，这就是怎样才能去掉恶念？恶念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掉的，它是由私欲引起的，涉及切身利益，一旦去掉犹如切肤之痛，哪有那么轻松。更要命的是，恶念只是正常的欲望走偏之后的呈现，其中夹杂着一定的合理性，岂能一棍子打死？不加区别的把所有欲望全部赶尽杀绝，这不仅不现实，还容易引起内心的强烈反弹，结果偏上加偏，以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比如说，宋儒们强调要“灭人欲”，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面果然把全社会的道德水平拉低了很多。人是存在于二元世界的，怎么可能没有基本需求，有基本需求就有欲望，起码有求生的欲望吧。这种基本的欲望应该得到尊重和满足，怎可去除？比方说，全世界的法律都赋予了公民自卫权，如果公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后，可以动用一切手段来保护自己，包括杀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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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去掉恶念不能只靠一个口号，那要怎样做？聪明的人会善用利益去化解自私。恶念来自于私欲，私欲的出发点是维护自身的利益，只是做得过了头，才呈现出恶的一面来。如果我们不去否定私欲，而是用一个更大的利益去引诱自己，让自己在两利相权取其重的理性考量之下放弃私欲，阻力就会小很多，这就叫“肉包子打狗”，打的轻松，被打的也很舒服。我们在碰到自己的孩子与其他小朋友因为争抢玩具而各不相让的时候，往往会跟自己的孩子说：“这回你让给他玩，下次他就会给你玩。”这就是试图用长远利益来“诱导”孩子放弃暂时的利益。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是不退让，我们又会换一种恐吓的方式：“如果你什么都要和小朋友争，以后就没人愿意跟你玩了。”这也是用长远的更广阔的利益来“诱导”孩子，与前面的做法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这是通过剥夺长远利益的方式逼迫孩子让出眼前小利，孩子虽然可能接受，但仍会口服心不服，其效果不如正面“引诱”来得好。成人的世界一样，在私欲的渴求上，我们并没有比孩子理性多少，只是多了很多虚伪的掩饰。我曾有位同事，原先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因为企业改革，把他给撤了，于是心生不满，便到处骂娘，抖出很多领导的隐私。公司的头头们大惊失色，赶紧托人劝他闭嘴。没想到做和事佬的人没经验，非但没把他劝好，反而激起他的怒火，最后楞是把改革方案搅黄了。他本人没得到什么好处，很快被国资委勒令下岗，被他骂的领导被调离，企业也被卖给二股东，全公司上下都遭殃。如果劝他的人懂得用更大的利益去引诱他放弃当前小利，可能事情的结局会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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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人可能又会有新疑问：即使这样“引诱”了，也没有效果。这是因为我们抛出的诱饵是虚无的，没有什么说服力。真要让人动心，光嘴上跑火车不行，非得要让人看见实际的利益。对于孩子而言，所谓“一鸟在手好过双鸟在林”，未来再好，也遥不可及，既没感觉，风险还大，远不如当前的利益实在。因此，要想劝孩子让出眼前利益，就要把未来的、更大的利益现实化。一方面，语言上要给出肯定、准确的预期，比如“这回你给他玩，五分钟之后就给你玩”。五分钟就是准确预期，有了准确的预期，孩子就会感觉自己的利益是有保障的，这样才能安心。可是，孩子又会想：为什么我明明可以现在玩，却要等五分钟之后才能玩到呢？这个时候，就要给出额外的“诱饵”了，否则对孩子没有吸引力。我们可以进一步说：“这回给他玩，五分钟之后你可以玩十分钟，是他的双倍时间。”如此一来，孩子就会思考：嗯，放弃眼前的五分钟，可以得到未来的十分钟，这个交易还是值得的。对于成人而言，更要诉诸于实际的利益。任何组织，都会遇到推陈出新的问题，如何劝退老人，着实是门功夫，一旦处理不慎，无疑自掘坟墓。聪明的做法，应该像当年我党一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外，还要成立顾问委员会，让那些富有领导经验的老人体面的退居二线，以便为新人腾出位置，并且为其保驾护航。试想，一方面有情理上的压力，另一方面有体面、实在的利益，谁不愿意顺水推舟呀。如果当时我单位的领导也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把老人用完就扔，以至于给自己和企业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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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巧妙的战胜自私？答案是用更大的利益。利益是每一个人绕不开的话题，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要敢说自己完全没有私利，那么这个人也就可以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了。追求利益没什么好羞耻的，只是要追得其所、得之合道。既然利益是人人期盼的，那么对于因获取不当利益而走偏了的人而言，只有用更大的利益才能劝他们放下眼前有毒的小利。这是比直接禁止更聪明也更人性的做法。 附录：《传习录》215黄勉叔问：“心无恶念时，此心空空荡荡的，不知亦须存个善念否？”先生曰：“既去恶念，便是善念，便复心之本体矣。譬如日光被云来遮蔽，云去光已复矣。若恶念既去，又要存个善念，即是日光之中添燃一灯。”

 

去年今日文章：《静之兄 | 心学学什么，怎么学？（正说王阳明第55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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