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女作家西格斯 寥寥数言,流露出一种自豪感。事实上,在他的文学生涯中,这是一件重要事件,因为他口中的两位德国友人并非无名之辈。 高长虹到德国后继续以中文写作,以文会友。他不谙德文,但懂英文,涉足过文学翻译,与德国作家或学者交流不会有太多困难。他首先结交的是读过汉语的安娜·西格斯(Anna Seghers,1900—1983)。这是一位著名的女小说家,出生在犹太人家庭,年纪与高长虹相仿。20岁在海德堡大学求学时,曾经攻读汉语,一口气选修了语音、写作及阅读练习等11门课程。经过一年的认真学习,她明白对使用拼音文字的西方人,汉语是一种困难的象形文字,不是一两年就能掌握,于是没有继续下去,但是她对中国历史、艺术和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24年大学毕业,她以伦勃朗作品研究为题取得艺术史学位。1925年结婚后,开始文学写作。不过三年,一书成名,以小说《圣芭芭拉渔民的起义》(Aufstand der Fischer von St. Barbara)赢得著名的克莱斯特文学奖,这一年她才28岁。这位女作家思想激进,政治左倾,是德国共产党和无产阶级革命作家联盟的成员。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由于西方列强为了自身利益,导致自称维护国际秩序的国际联盟无所作为,日本肆无忌惮侵略中国,滥轰滥炸,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经过国际传媒的报道,引起西方民间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愤怒,和对中国人民的同情。西格斯因为曾习中文,因此产生了创作中国题材小说的念头,她对中国文化的知识和热爱让她毫无困难结识了一些中国人,从他们那里取得第一手资料。1932年和1933年可以说是她的中国年,接连发表了以中国人为主角的报告文学式小说《杨树浦的五一节》(1 Mai Yanschuhpou),对话录《来自我的工作作坊的小报告》(Kleiner Bericht aus meiner Werkstatt),短篇小说《马表》(Die Stoppuhr)、《重山》(Der Last-Berg)和《驾驶执照》(Der Führerschein),另外一本描写来自五个国家的革命者的长篇小说《伙伴》(Die Gefährten),其中两个人物是中国的廖氏兄弟。尽管德国共产党在1933年国会纵火案前是合法的政党,但周围的法西斯恐怖气氛让人感到高度风险,西格斯很小心处理与中国人的交往,不留下太多痕迹,尤其姓名身份,即使写到纸上,往往含糊不清,因此直到今天,研究者从她的作品和手稿中,只发现胡兰畦(1901—1994)一个人,西格斯儿子在回忆录《大河彼岸》(Au-delà du fleuve, avec Anna Seghers)提到她曾住在家里的往事。现在,研究者或者应该留意一下高长虹了。
德国女作家西格斯与聂鲁达参加巴黎反法西斯作家大会(1937年,原载巴黎《Ce Soir》)
高长虹和西格斯并非泛泛之交,相互间有过深入的互动接触,他在1940年6月的《书和前进》中有过生动的记录: 以中国的内容从事写作,在世界文坛上获有名誉的两个外国女作家,是斯迈得莱和布克。就两人著作的流行量来说,斯迈得莱是赶不上布克的。这不一定是说读者的多少,因为劳苦大众中的读者从图书馆借阅的人也很不少。德国的女作家安那塞格尔[安娜·西格斯]在一次谈话里,把这个问题提出来问我说:“为什么呢?”我当时觉得这是不大成问题的,特别是在塞克海尔[西格斯]。 不过,我也照例地答复她说:“把中国写得仿佛太好的书,外国人不喜欢看,这是第一。第二,有前进思想的人在现在还不是多数。还有第三个理由,布克的书是用小说体写的。”前两个理由,是她完全同意的。后一个理由,她初听得好像生疏一点,但也立刻同意了。当然,这些还只是说了道理的一面。像塞克海尔[西格斯]自己的小说,写得很生动,多独创手法,富诗意,读者却不很普遍。流行最广的书,有时候是最坏的书,这就在欧洲也是常见的事。书的好坏和读者的多少,能够成正比例的,只有一个国家,就是苏联。可是,就在苏联,截至目前为止,发生例外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文内三位女作家名字,斯迈得莱今译史沫特莱,布克是赛珍珠原名,塞格尔或塞克海尔同是西格斯。同一篇文章出现两个不同译名,可见此文发表得相当仓促。 他的第二位“德友Witvogel”是著名汉学家魏复古(Karl August Wittfogel,1896—1988),1933年获得法兰克福大学博士学位。他和西格斯是同道中人,比她更早参加共产党,又是无产阶级革命作家联盟会员。他热心政治活动,支持中国革命,中国留学生对他很熟悉。1925年1月21日,法国《人道报》有一则报道,柏林共产党学生联合会举行集会,抗议发生在中国、摩洛哥和保加利亚的武力恐怖行为。集会地点在柏林体育馆,警方在门口贴上通告:“外国人禁止入场”。众多学生不顾禁令参加,魏复古是两位演讲者之一,散会时被警察逮捕,《人道报》说,同时“被捕的学生大约40名,大部分是中国人”。
日内瓦《东西文化》(1935—1936) 高长虹去瑞士只是权宜之计,前路不明,但他不改作家本色,一踏足瑞士,就在日内瓦和瞿里希(苏黎世)两地,写下三首感怀诗《日内瓦》《文西》和《来梦湖》,无论用字、韵律和意境,都富有创意。然后,他去德国钻图书馆: 前年的夏天,我在Frankfort中国学院看到Senica上有一篇文字讲。大意说,中国还没有新哲学原因是,中国人还没有消化了欧洲的学术上的滋养料。 这是他的文章《实验的国防科学》的几句话,1937年1月2日成文于巴黎,“前年”就是1935年。他去的地方是德国法兰克福大学,那里是法兰克福学派左倾哲学家的大本营。1924年该校设立汉学教授席位,聘请在中国从事教育工作多年的德国人卫礼贤(Richard Wilhelm,1873—1930)担任。传教士出身的卫礼贤是著名的汉学家,他翻译的《易经》被誉为最佳西方语言译本之一。他上任之后,在1925年创立“中国学院”(China-Institut),中文官式称呼是“中国学社”,旨在促进中德文化交流。 高长虹读到的出版物Senica应为Sinica(拉丁文“中国的”),全名是《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Bulletin of the Institute of History and Philology Academia Sinica)。研究所在1928年由傅斯年、顾颉刚和杨振声创建,同年开始出版集刊,从南京到台北,坚持数十载,直到如今,在国际学术界享有相当名气。 高长虹从德国回到瑞士后,开始研究和写作中国文化的特点: 同年[1935年]夏秋旅行瑞士德国间,草《行动,科学与艺术》一书,分上下两部。上部论中国的民族意识形态,下部为国防政策。后译入德文,西友见者,不无重视。惟因种种缘故,除一二篇英德译文零星发表外,全书终未公布。(高长虹《政治的新生·序》)
日内瓦中国国际图书馆的馆长室(1937年,瑞士私人收藏) 瑞士是一个出名严格执法的国家,高长虹选择作为栖居地因为可去地方不多,剔除德国、荷兰和法国,只剩下比利时、意大利和瑞士三国。比利时太近似法国,意大利语言不通,瑞士却可使用德法英语。国联选择在日内瓦设立总部后,这个城市在1930年代成为世界外交中心。1933年7月,由勤工俭学发起人李石曾倡议,中国政府在文化界人士支持下,在日内瓦开设了一间大型的中文图书馆,宣扬中国文化。1934年8月开始出版学术月刊《东西文化》(Orient et Occident),高长虹在1935年4月首次在该刊发表作品。这时他应该仍在法国,无论直接投稿,或是译者代庖,这家图书馆的存在和杂志的出版无疑影响了他对目的地的选择。在高长虹的海外日子里,无论在日本或欧洲,图书馆都占有特殊位置,除了写作,图书馆几乎就是他的全部生活。沈静在1941年11月的《记长虹》里写过:“回国以后,他告诉我,仅仅说大部分时间费在图书馆里。”
《东西文化》五次刊登高长虹和阎宗临的文章(1935—1936年,巴黎东方语言学院图书馆收藏) 图书馆的全称叫日内瓦中国国际图书馆(La Bibliothèque Sino-Internationale, Genève),主馆设在日内瓦,收藏和提供古今中文书籍,李石曾带头捐赠了一批中国古书。分馆位于中国上海,以介绍西方出版物为主。日内瓦主馆由留学德国的胡天石(1901—198?)主理,馆务表现活跃。除了提供中文图书阅读,还开设中文语言班,举办中国文化艺术展览和讲座,出版杂志和书籍。由于藏书不断增加,曾经两迁馆址以扩大面积。1937年日本侵华,上海分馆关闭,日内瓦馆继续运作,直至1948年结束。1950年,李石曾把藏书转移至南美乌拉圭国家图书馆,1991年由该国交还台湾中央图书馆。胡天石本人在1949年返回中国,在北京外语学院教授德语,1980年代中期去世。 该馆出版的杂志有两种,《东西文化》是文字刊物,面向西方读者,因此以外语出版,保留作者使用的不同语言,英、德、法三种文字混印。作者群源自中外学者和官员,以及中外大学的博士生,文章中不乏学位论文。杂志出版两年后停办,共得24期,因为馆方要集中力量,发展晚一年创刊的《中国画报》(La Chine illustrée)。这是一本以图片为主体的刊物,读者群比文字刊物更广泛,更有利传播中国文化。 高长虹的第一篇作品发表在1935年4月《东西文化》第1卷第9期上,这是一首诗歌的法译,诗题《给巴黎的中国学生》(Pour les étudiants chinois à Paris),回国后入集《政治的新生》,另立题《中国》。法译根据中文原诗翻译,两者相比,基本直译,质量相当好,忠实于原诗而且达意,偶有翻译中常见的小调整,另外诗中有两段的位置互换,但不影响全诗意思。现把中文原诗和根据法文版还原的中译如下列出: 中国 正义和牺牲,你们把着臂,在中国人居住的地方,巡行了去吧!到小旅馆的小房间里,使有血的血热,使热的血沸腾,你们巡行了去吧!你们使沉默者言而言者行置旁观者于中路巡行了去吧!到饭馆和咖啡店里,散布不安到舒服的胃:这必须争一口气!你们巡行了去吧!别讨厌谨饬之士,怯懦是勇敢的未成阶段,是要苦行的时候,你们巡行了去吧!看!艺术家还在顾影自怜,给琴曲以奔腾的旋律,涂画布以肉搏的幻象,你们巡行了去吧!课堂上掀起爱国的篇页,睡眠中吹送捐躯的梦,变散步为进军的步伐,你们巡行了去吧!今天,明天到后天,你们将普受赞美,你正义和牺牲,巡行了去吧!到敌人绝迹的时候,到独立完成的时候.我们将要巡行着歌颂你,正义和牺牲的名字。 一九三五年,作于巴黎给巴黎的中国学生 正义和牺牲,你们可知中国人住处?你们把着手,巡行了去吧!走进小旅馆的陋室,把温血的人变得热烫,把热血的人变得沸腾,你们巡行了去吧!把犹豫者带上路中央,让沉默者开腔,让多言者行动,以羞耻的鞭子抽打正直的人,你们巡行了去吧!到饭馆去,到咖啡店去,让所有肠胃塞满不安,思想需要新鲜的空气!你们巡行了去吧!让冷漠谨饬的书生愈来愈害怕发抖,怯懦与勇敢不过一槛之隔,你们巡行了去吧!让课堂谈论中国的解放,让睡眠吹送捐躯的梦,让漫步变成进军的步伐,你们巡行了去吧!顾影自赏的艺术家何在?让他们把轻歌变成激荡的节奏,让他们把悸动的血肉涂满画布,你们巡行了去吧!今天,明天和后天,你们到处受到称颂,正义和牺牲,你们巡行了去吧!当敌人消声灭迹,当独立自主实现,我们其他人去巡行,歌颂你们的光荣:正义和牺牲! 长虹 这是一首宣传救亡运动的诗歌,显然写于为旅法救国会工作期间,成诗日期不会晚于1935年2月。法译发表时,杂志的目录没有作者的名字,只有内文署名Tchan Houng。该年12月的总目录则署作者全名 Gao Tchan Houn,可见编辑是中国人,认识高长虹,知道他的姓氏。 这年秋天10月,《东西文化》第2卷第3期发表了他的第二篇文章《行动与诗》(Activity and poetry),这是一篇英文文章,署名Changhung。无论标题或内容,都很像他同年完成的《行动,科学与艺术》的一个章节。如果属实,让人窥见此书不是长篇的理论研究,而是一本随笔文集。高长虹的文章强调从远古到当代,中国诗人一直积极参与各种政治和社会行动。“行动”是他从日本时期就开始探究的题目,1938年回国后,仍念念不忘。除了在文章中不时讨论行动与文化的关系,例如1939年9月在汉口作《中国文化的行动成分——从战时文化的发展到国防文化的建立》,又在1940年4月试图发起组织行动学社。他先写了一篇文章《行动学社缘起》,接着在6月间发表了《行动学》的第一章开头断片,但最终没有下文。 他的第三篇作品《中国绘画与行动》(Chinesische Malerei und Tat),刊登在1936年2月《东西文化》第2卷第7期。单看标题,就知道这是《行动与诗》的姐妹篇,论述范畴从诗歌移至国画。发表文字使用德文,署名高长空(Gao Chang-Kung)。校对不严是《东西文化》的弱点,Kung与Hung只相差一个字母,但是目录及内文使用同一拼写,无法确定是否误排,因为有另一个可能,这是德文译者自创的拼写。 高长虹在这本杂志发表的三篇文章,分别使用法语、英语和德语,证实了他本人和朱梅所说的话,在朋友帮助下,他的作品译成多种外国文字。这是任何旅欧中国作家或留学生都没有过的经历,经济条件不好不仅没有妨碍他的文学创作,也没有影响他与西方文学界的活跃交往。高长虹在瑞士的居留日期大约在1935年6月至1936年6月,整整一年时间,这令人想起他在弗里堡的好朋友阎宗临。这个城市离日内瓦不远,140公里左右,有铁路相连,见面很方便。梁佩云女士跟随阎宗临在1934年返回瑞士读书,高长虹外甥言行二十世纪末访问她时,没有提及这个时期两人曾否见面。然而,阎守诚的《阎宗临传》有一段话与日内瓦图书馆有关: [1934年]父亲回到弗里堡大学,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主要是给学生讲中国近代思想史。期间,曾在日内瓦中国国际图书馆做过两次学术报告,一次题为《中国文化概观》,另一次题为《老子的哲学》。 虽然没有提供这两次报告会的日期,但是《东西文化》刊登过阎宗临以法文撰写的两篇文章。第一篇《中国现代文学》(La Littérature moderne chinoise),在第2卷第1期和第2期连载,时为1935年8月及9月;第二篇《中国文明概观》(Aperçu général sur la civilisation chinoise),发表在1935年11月的第2卷第4期。 两文中,《中国文明概观》与阎守诚所记载的报告会讲题之一《中国文化概观》一致,因此这两篇文章应当是两次报告会的讲稿。由此推算,阎宗临到日内瓦演讲的日期,与高长虹的居留时期交错,除非他刚好去了德国法兰克福,否则两人必定会见面。事实上,他们的交情十分深厚,在阎宗临第一篇文章《中国现代文学》里就能找到例子。文章的第四节列出新文学运动四位代表诗人,前三人是徐志摩、郭沫若和冰心,第四人就是高长虹: 长虹(Chang Hon)。他在1926年领导过一场诗歌运动。从各方面看,运动没有成功,因为读者看不懂不常用的词语。长虹的诗歌晦涩神秘。每个句子隐藏着一个特别意义,经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些黑色笔划下面有何奥秘。他抱怨读者缺乏深度,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的诗歌虽然不通俗,但他的一些作品,例如《献给自然的女儿》和《给……》,却是最出色的作品。 阎宗临把高长虹列为中国四大诗人之一,不能不教人猜疑与私人交情有关,但是他持论公允,不偏不倚,十分学院式,不能说徇私作弊。
《欧洲》月刊发表的高长虹两篇文章(1937—1938年,法国国家图书馆收藏) 就在1938年3月高长虹离开欧洲的同时,罗曼·罗兰创办的《欧洲》月刊在第183期“艺术评论”栏目下,发表了他的文章《中国绘画中的象征主义》(Le symbolisme dans la peinture chinoise)。这是一篇法文稿,署名Changhung。作者引经据典,介绍了中国山水画的历史,从唐代李思训,直到清朝诸家,然后分析山水画五大类别的象征功能:土壤、休闲、失意、阳刚和有生命的自然。 1939年2月,他回国已一年,又有一篇文章《中国新文化》(La nouvelle culture chinoise)刊登在《欧洲》第194期上,放在“中国来信”(Lettre de Chine)栏目下。文章在法国写成,返国前交给翻译者,中文原题是《中国新文化的个性》,在1937年1月写成的《实验的国防科学》,高长虹曾经提及:“为什么中国不需要新哲学,也不能有新哲学产生,我在《中国新文化的个性》一文中已约略讲过了。”在法译里不难找出这句话的来源段落,最后一段是这样的: 中国新文化运动会产生新哲学吗?肯定不会。这不是一个搀杂或同化的问题,而是一个事实:中国像世界其他国家那样,已经逐步抛弃哲学。 在给罗曼·罗兰最后一封信中,高长虹询问过《欧洲》杂志的地址,可能希望得到大师推荐。因为他知道,在这本一流刊物发表文章是很多人的追求,因此选稿门槛很高,基本上只采用名家来稿或特约稿件,很少新人能通过投稿发表。在中国留学生中,敬隐渔的法译《阿Q正传》和另外两篇文章由罗曼·罗兰亲自护驾,盛成唯一的一篇也是通过同样的路径,梁宗岱两首诗由作家朋友普雷沃直接带到杂志社,他当时是杂志编辑。无论自行投稿或第三者推荐,首要条件是文章的水平。谢冰莹的《从军日记》也由罗曼·罗兰推荐过,但最后还是被编辑部放弃。 高长虹显然没有这几位留学生的运气,但他的写作才能不低于他们。他的第二篇文章署名Tchang-Hung,与前一篇所署的Changhung不同,可见法译者不是同一人。当年中文在西方并不流行,在西方人眼中,中国人的名字有如天书,敬隐渔《阿Q正传》第一部分刊登时,鲁迅译名Lou-Siun在目录印成Lou-Tun。如果寄稿人不作说明,编辑部接到Tchang-Hung的稿件,很难猜出就是一年前的Changhung,他们只是凭作品本身作取舍。两篇文章连续发表显示出高长虹长年埋首图书馆,不仅研究有成,而且掌握了向西方人解释中国文化的技巧,写出的文章达到法国大刊的要求。同时也显示了他的发表渠道是自行投稿,由本人寄出或者译者代劳,没有依靠第三者推荐。高长虹在欧洲艰苦地生活,在多个国家游荡,漫长的六年多时间,居无定所,但是他心中的文学探索火焰始终热烈燃烧。路不空行,时不空过,虽然这个时期的作品还未完全发掘出来,所知数量不及国内时期,但已十分丰富,而且刊登在主流杂志上。他重视向西方读者宣扬中国文化,面对语言屏障,仍千方百计把作品变成各国文字,并且坦然承认,不像某些人那样遮遮掩掩。这种进取精神和开阔的胸怀,让他在欧洲留下的文学印痕,不会轻易被时光抹掉。(本文刊《新文学史料》201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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