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瓜市人多。我急忙吃了早饭，就去了瓜市……

“来，好瓜在这儿！梅花庄的西瓜，看着眼馋，吃着嘴甜……”没等我摆好瓜摊，耳边便传来这银铃般的吆喝声。

我回头一看，哟，这不是邻村那一朵“黑牡丹”吗！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漂亮。可就是爱穿戴那些“怪眉怪眼”的黑色衣服，所以才得了个绰号叫“黑牡丹”。

你听听人家咋说:

“露骨露体，象话吗？”

“二十八九了，还没婆家……”

“妖里妖气，不正经……”

“现在都这样子，时代不同了……”

……

可不知咋的？她的生意还怪红火，你瞅瞅:

“哎，切个瓜吃！”一个戴黑墨眼镜的中年人在她的摊前坐下来。今儿我摊子离她很近，算我倒霉了。

突然，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眼镜”不正是城管的临时工吗！平时这人爱在瓜市上转悠，到那家吃那家，给谁掏过钱？大家都怕他。嘿，今儿“黑牡丹”算遇上了。

“哥您先坐，我这就给您切瓜……”“黑牡丹”勾魂似的语气说道。

“眼镜”听了姑娘的话，心里觉得麻酥酥的，“好，给我来半个好瓜”。

“黑牡丹”挑好瓜，切开，称好:“快来看呀！好瓜在这儿！黑子红瓤！”然后亲手递给“眼镜”一牙瓜，“哥快吃呀！”那语气酸溜溜的。

这姑娘言谈语气，我总感觉怪怪的，也许是她招引顾客的绝招吧？“眼镜”接过瓜，嘴上抹了两个来回，手里便只剩瓜皮了，“黑牡丹”又递给“眼镜”一牙。转眼间，“眼镜”身旁瓜皮丢了一堆，他起身抹抹嘴，大大咧咧就要走。

“给钱！”

“黑牡丹”踩了猫爪子似的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眼镜”更是吃惊不小。

“腌咸菜买盐，吃西瓜掏钱，十块三毛二！”

看阵势，“眼镜”知道跑不脱，掏出钱摔在瓜摊上就走。不料又被姑娘叫住，“别走，你看清楚，还少三毛二哩！”周围瞅热闹的人很多，有点头的，有摇头的。“眼镜”这会有些慌，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慎一脚踏在瓜皮上，“哧溜”摔了个四肢朝天。

“城管咋啦？该掏的还得掏！我容易吗？”没等“眼镜”爬起来，“黑牡丹”便硬棒棒甩出这几个字。

嗬！“黑牡丹”原来还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小钱不去，大钱不回，傻瓜！”我脱口而出。

……

“哒、哒、哒……”木拐敲在地面的声音在”黑牡丹的“瓜摊前停住了，这人腋下夹着双拐，左腿半截裤腿空着。

“黑牡丹”把这“双拐”上下打量了几眼，切开瓜，把瓜牙摆成莲花状，然后亲手递上一牙瓜，眼看着“双拐”哧溜溜吃完后，“黑牡丹”问：“咋样，甜不？”

“甜，好瓜好瓜，挺好！多少钱？”

“不收钱，大哥！”

“双拐”一愣，“这咋行？还能白吃你的瓜？”掏出十元钱往”黑牡丹“手里塞。姑娘死活不收钱。最后，她转身挑了个好瓜，用心装进红色袋子，提到“双拐”面前让带回去。

“双拐”看着“黑牡丹”眼圈突然一红，无耐地收起钱拄着木拐走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姑娘，他是你啥人？”

姑娘微微一笑，望着“双拐”的背影，“我和他见过面，他……”

“啥？你和他见过面？有人给你和他(双拐)提亲了？难怪连吃带拿的？”

“胡说啥嘛，我说我们见过面，他是军人，参加过抗震救灾，后来在抗洪救灾中受的伤！”

我脸上猛地火辣辣的，像块烧红的铁。

这时，耳边又响起，“来，好瓜在这儿，梅花庄的西瓜……”声音刚落，姑娘忽然发现“双拐”坐过的凳子上边放着钱。

姑娘拿起钱便向那位军人追去……

作者简介:杨建设，陕西富平人，1961年出生，曾在北京卫戌区51128部队从事新闻报道，在军内外报刊发表《秋雨绵绵》《家乡的红苕，甜哟》《锁》《镜子》《张老汉退居二线》等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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