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空军将新一代喷气式高级教练机T-X正式命名为T-7A“红鹰”，以纪念美国空军（当时为陆军航空队）的第一批非洲裔黑人飞行员。他们在二战期间表现优异。这个群体被称为“塔斯基吉空军”或“塔斯基吉飞行员”（Tuskegee Airmen）。

这一举动有点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可以说，它既是一份迟到的表彰，也是一份勇敢地纠错和正面的弘扬。

美国代理空军部长马修·多诺万在命名仪式上说：“除了纪念‘塔斯基吉空军’外，T-7A‘红鹰’也是对P-40‘战鹰’的致敬，这款飞机于1938年首飞，由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第一支黑人美国战斗机中队——第99中队执飞。”

作为新一代高教机项目，T-X已在去年完成了竞标，波音/萨博团队获胜。人们开始等待美国空军给T-X分配一个什么样的编号：是排在T-38之后成为T-39？还是排在T-6之后成为T-7？另外还关心的是：会给它起一个什么样的绰号？

众所周知，美国空军的机型繁多，“绰号”也五花八门。看起来随便一起，其实非常讲究，或借物咏志，如“战隼”、“鹰”、“猛禽”；或是一种比喻，如“空中堡垒”；或是对前辈的继承，如“环球霸王1/2/3”、“闪电1/2”。绰号和飞机的特性还要有契合和关联，如“大力神”、“运输星”、“银河”、“望楼”等等。总之，有了正式型号和绰号，就会永载史册。

当年“塔斯基吉飞行员”将P-40“战鹰”、P-51“野马”和P-47“雷霆”的垂尾涂为红色，因此被称为“红尾”（Red tail）；现在T-7A同样采用红尾涂装方案，再加上传统“鹰”的元素，被命名为“红鹰”（Red Hawk）。

谁是“塔斯基吉飞行员”？

1941年5月，美国首批黑人军事飞行员开始在阿拉巴马州的塔斯基吉镇和莫顿镇培训。他们还包括炮手、机械师、教练、军医和其他支援人员，统称为“塔斯基吉飞行员”（Tuskegee Airmen）；

他们的昵称是“红尾巴”或“红尾天使”，座右铭：“喷火”；

二战期间，共有932名黑人飞行员在这里完成训练；培训的黑人男女机械师、炮手、军医等支援人员超过10000名；

1943年5月至1945年6月，“塔斯基吉飞行员”共出动15533架次，摧毁敌机251架；

33名“塔斯基吉飞行员”成为战俘，66人死于战斗；

“塔斯基吉飞行员”共获得150枚杰出飞行十字奖章、8枚紫心勋章、14枚铜星勋章、744枚空战奖章、3项杰出单位奖。

他们的经历：

美国塔斯基吉空军历史博物馆的官方文件称：

“很多人认为黑人缺乏智慧、技能、勇气和爱国主义精神，但事实并非如此。‘塔斯基吉飞行员’是勇于献身、坚定的年轻人，他们是美国第一批黑人军事飞行员，都有着强烈的愿望：要尽其所能为美国服务。”

历史档案显示，这些黑人大多拥有本科学历。而且在培训时没有降低任何标准，他们在操作、气象学、情报、工程、发动机机械、无线电、武器、控制塔操作及指挥方面，与其他人接受一样的训练标准。

塔斯基吉空军历史博物馆称：“这些黑人飞行员在二战中的杰出表现和他们的名字将永远被美国铭记。每个人都接受了挑战，骄傲地展示了自己的技能和决心，同时抑制着种族主义和偏见所带来的羞辱和愤怒。他们打赢了两场战争：一场是对海外的敌人；另一场是反对国内外的种族主义。”

因战功卓著，是不是会消除人们对他们的歧视？答案是：可能会，但很漫长。

1945年初，一部分黑人飞行员转场到印第安纳州弗里曼基地，他们却被通知不准进入军官俱乐部，为此引发激烈冲突。103名黑人军官遭逮捕，被控违抗军令，面临着军事法庭的审判。虽然法庭之后撤销了刑事诉讼，但军令处罚仍被纪录在案。

五十年后的1995年，当年面临指控的103人中，仍然在世的十五人收到军方通知：他们的军令处罚纪录被正式清除；已去世人员的处罚纪录也已从档案中清除。

二战结束后，黑人飞行员返回美国。由于隔离政策，他们的服役空间仅限于第332战斗机大队、第477轰炸机大队和第332战斗机联队，晋升机会非常有限。尽管如此，黑人飞行员仍然表现出色，在战后的美国空军战斗机射击比赛中，黑人飞行员获得了第一名的佳绩。

1948年，哈里·杜鲁门总统颁布第9981号行政令，要求美国所有武装部队的待遇和机会平等。这一命令结束了美国在军内的种族隔离政策，是美国迈向种族融合的第一步，也是美国开始实现种族平等的历史性变革的重要因素。

只是空军如此吗？非也。以美国海军为例，六十年代的海军作战部长埃尔莫·朱姆沃尔特上将曾说：“没有白人海军，也没有黑人海军，我们只有一支海军，那就是美国海军。”在他的积极推动下，美国海军学院在1980年取消了对女性黑人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录取限制。

“塔斯基吉飞行员”的榜样：

小本杰明·奥利弗·戴维斯上将，毕业于芝加哥大学和西点军校，是“塔斯基吉空军”最初的五名飞行员之一，担任过第99战斗机中队的上尉指挥官，二战期间在北非、意大利和德国作战。

战后曾在第13航空队（驻日本）、第12航空队（驻德国）任职；担任过驻韩美军参谋长、联合国军参谋长；驻欧洲-非洲司令部参谋长、战略空军司令部司令和美国空军副参谋长。

1998年，早已退役的戴维斯中将被加授上将军衔。而且，他的父亲也曾是美国陆军中的首位黑人将军。

他们不会被遗忘：

1998年12月9日，时任总统克林顿身穿这一群体特有的红色上衣，参加小戴维斯的加授上将军衔仪式。

2007年3月29日，美国国会大厦雕像大厅，小布什总统和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出席表彰活动，300多名参加过二战的塔斯基吉飞行员获得金质纪念奖。

2008年7月23日，小布什总统、参联会主席迈克·马伦上将、退伍军人事务部部长詹姆斯·皮克和部分“塔斯基吉飞行员”在白宫，纪念美国武装部队整编60周年，也正是在60年前，杜鲁门总统颁布了行政令，取消在军内的种族歧视政策。

2012年1月13日，奥巴马邀请部分“塔斯基吉飞行员”访问白宫东花园，并与他们共同观看电影《红尾》。

2009年4月23日，四名“塔斯基吉飞行员”访问位于伊拉克的巴拉德空军基地，重返“作战一线”。

他们服役过的部队就是现在的第332远征联队。

2017年11月28日，特朗普总统邀请部分塔斯基吉飞行员做客白宫。

现在的阿拉巴马州国民警卫队第100战斗机中队，在训练时仍采用“红尾”涂装。

在上月举行的T-7A“红鹰”命名仪式上，美国空军参谋长大卫·古德芬上将与老兵握手。

这种“正确”可以有：

正如你看到的一样，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如果你说在美军内部，种族歧视仍很严重，它是事实；但要说已得到了巨大改善，也是事实；如果你说美国政府部门如何不作为，它是事实；但要说很多人一直在积极推进消除种族歧视，它也是事实。

将T-7A命名为“红鹰”，是一份迟到的表彰，但它毕竟来了；也是一次很有勇气的纠错和正面弘扬。而且它更恰当：一款机型更具符号化，因为它是“活的”。比被总统邀请去一趟白宫更具有持久性，它要继承的历史遗产和精神内涵，更容易被人长久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