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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共产党对宁都起义部队的改造
  • 来源:团结报文史e家

1931年12月14日,参与“围剿”红军的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在江西宁都起义,极大地壮大了红军革命力量。中国共产党贯彻古田会议决议精神,按照红军建军原则,成功将起义部队改造为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成为中共历史上改造旧军队的成功案例,为解放战争时期大规模改造起义部队提供了借鉴和启示。


图片

宁都起义总指挥部


01

起义:红军增加一支主力军


当时,除驻扎在宁都城北四十里的一个团因路远未能参加起义外,二十六路军1个军直、2个师直、6个旅直、11个整团,共17000余人全部参加。作为十年土地革命时期代价最小、兵力最大的一次起义,宁都起义给红军增加了一支新的力量,对巩固和发展中央革命根据地起了重要作用。


宁都起义是中国革命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军委总政治部关于一、三、五军团分编问题给各级政治委员的指示信》中说:“宁都兵暴产生了红军第五军团,增加了红军的一支主力军,在中国革命过程中记载了一段光荣的历史。”的确如此,宁都起义极大增强了红军力量,使红一方面军由第一次反“围剿”时的4万多人激增到6万多人。


起义后,第二十六路军开入中央苏区,在瑞金附近的秋溪、任田市、九堡、西江市一带住下来。起义部队被授予红五军团番号,下辖三个军、六个师。根据起义中的表现,中华苏维埃政府和中革军委任命季振同为红五军团总指挥,董振堂为副总指挥兼十三军军长,赵博生为军团参谋长兼十四军军长,黄中岳为十五军军长。


02

改造:古田建军原则的成功实践


为将这支起义的旧军队改造为新型人民军队,中革军委针对性地开展了思想政治工作和组织工作。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告诉军团政委肖劲光:“对这支部队,要努力按照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决议(古田会议决议)的精神办事,建立党的领导,加强政治思想工作。”


选派优秀政工干部,建立政治委员制度和各级党组织。为确立和加强共产党的领导,中革军委从红一军团、红三军团选派一批得力干部到红五军团工作,在团以上设政治委员和政治部。宁都起义时,上层军官起了重要作用,他们大多为日本士官学校、保定军官学校和冯玉祥西北军官学校的毕业生,比较看重学历、资格,身上有一股傲气。为做好他们的工作,被选派到红五军团的军以上政治委员都有相当的身份,是既懂军事又懂政治的留学生。军团政委是两次留苏的肖劲光,军团政治部主任是在法国、比利时和苏联留过学的刘伯坚,十三军政委是留法的何长工,十四军政委是留苏的黄火青,同样留苏的左权担任红十五军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选派的师、团级政委也多是精兵强将,师政委有:程子华、李翔吾、高自立、唐天际、赖传珠、宋任穷。团政委有:余化民、王紫凤、李山关、赖毅、钱益民等。为让党的领导直达基层,每个连也都派了指导员。后来在整训的基础上,党组织发展了一批积极分子入党,并按照人民军队的建军原则,建立健全了党、团组织,其中班排有小组,连有支部,团以上有党委。这些举措使红五军团从一开始就置于党的领导之下。


改善伙食,医治病患,生活上给予极大关心。二十六路军官兵多为北方人,对在南方作战和生活水土不服。起义前,疟疾等传染病威胁着每个连队,每天都有士兵病死,县城西北郊的荒山上布满了新坟头。起义后,上述问题仍然存在,肖劲光回忆道:“我们刚到部队的时候,起义官兵中患病的很多。打摆子的、拉痢疾的、生疮烂腿的都不少。他们多是北方人,到南方后生活不习惯,大米饭都做不好。加上北方人到江西,语言不通,出外采买副食品都有困难,伙食搞得很差。”杨尚昆夫人李伯钊也回忆道:“他们是北方人,吃不惯江西的红米饭,吃了就拉稀,人熬得很苦,仗也不能打。”因此,关心和改善起义部队生活,积极医治病患,成了稳定思想的重要一环。中革军委从红军各部队中抽调一部分本地籍、有经验的老司务长及炊事员,充实到五军团帮助改善生活,想法设法搞些面粉做北方人爱吃的面食,送去棉衣进行御寒,伤病员送到红军医院或老乡家去养伤治病。当时红军的生活是很苦的,但对红五军团尽力给予照顾,组织地方群众带着菜肉蛋禽来慰问。饮食好转、身体恢复,二十六路军士兵的抱怨少了,为下一步进行思想教育打下了良好基础。


扎实开展思想政治工作,树立为工农打仗的思想。二十六路军原属冯玉祥,由于信奉基督教,在士兵中宣传基督教义,做礼拜,读圣经,祷告忏悔,基督教义在官兵中有很深的影响。要将这样的部队改造为无产阶级性质的队伍,首先就要改变士兵的信仰,把他们从崇拜上帝、盲目服从的雇佣观念中解放出来。为提高官兵的政治觉悟,克服在旧军队养成的不良习气,肖劲光、刘伯坚、左权等人日夜找各级官兵谈话,多次到连队讲课、做报告,讲什么是帝国主义、什么是马列主义,讲解红军的宗旨性质任务,以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使起义官兵明白红军是工农的子弟兵,是为工农大众服务的,帮助他们树立为工农翻身解放而打仗的思想。


针对起义官兵喜欢看戏的特点,毛泽东派胡底、钱壮飞、李伯钊带工农剧社宣传队到红五军团慰问演出,帮助其提高思想认识。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他们编演了一出戏,名字就叫《为谁牺牲》,内容是:根据地内一个青年农民被国民党抓去当兵,家中撇下年轻的妻子和孩子,由于战争中受伤导致残疾,他被赶出部队,回到已是苏区的老家,发现妻子成了县妇委会主任,儿子是少先队长,自己却成了残疾人,但政府还给他留下田地,为此,他深受感动,认识到“为谁牺牲、为谁打仗”的道理。由于剧情引人入胜,表演生动,官兵们看得津津有味,落幕后,场上响起一片“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红军万岁!”的口号声。扮演主演的李伯钊回忆道:“每天为他们演出三场,这个戏演到哪里,哭到哪里,只要演戏,下雨天他们也等着看,场场有人看,场场哭,收到了很大效果。”


除演戏外,宣传队还深入部队,一面帮助战士缝补和洗衣服,一面同他们谈心,对伤病号更是关怀备至,使这些远离亲人的官兵享受到革命同志般的温暖,拉近了他们对共产党和红军的感情。这一过程中,康克清、贺子珍等人也前往红五军团进行慰问和宣讲。起义官兵看到红军总司令夫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夫人和大家一样地为革命工作,生活上也同大家一样,更加深了对共产党、红军和革命的了解。


建立民主制度,实行三大民主,建立新型官兵关系。二十六路军军阀主义严重,官兵不平等,军官打士兵是常事,而且上级可以打下级,一级打一级。同时,军官剥削士兵,扣兵饷,吃空额。要使起义部队真正成为红军,必须破除旧的一套,按红军的建军原则实行政治、经济、军事民主。开展的工作有:在连以下单位成立士兵委员会,让士兵研究决定自己的事情;废除打骂、体罚士兵的军阀做法,实行官兵平等,士兵有权批评监督干部;各连队建立经济委员会,实行经济民主,定期公布账目,不准克扣军饷;在战士中间发展党员,建立党的小组、支部,并把一些思想进步、技术熟练的士兵提拔为基层干部。这些做法从根本上动摇了旧军队的遗习,在士兵中引起极大反响,使他们真正感觉自己解放了、翻身了。在此基础上,部队进行阶级教育,开展“忆比”活动,从“回忆对比红军与白军有哪些不同”等浅显的道理入手,使起义士兵深深地感到:红军和白军是两重天。通过教育,他们获得了新生,逐步成长为革命战士。


坚持“团结、教育、改造”的方针,做好原有军官转化工作。做好原二十六路军军官工作,对顺利实现改造极为重要。实现这一目的,除坚持“团结、教育、改造”的方针外,还要“尊重他们,注意工作方法,不揭短,不提他们在起义前做过的错事,不讲带有刺激性的话”。由于国民党不甘心失去二十六路军,多次派飞机散发传单进行策反宣传,以威逼利诱进行“召回”,1932年1月中下旬,起义部队中先后发生了军官逃跑、士兵反水事件。对此,党内有人建议武力解决,毛泽东坚决反对:“怎么能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呢?只能通过教育改造争取他们革命,只能用‘剥笋’的办法(即将真正反动的剥掉),而不能用“割韭菜”的办法(即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割)。”他让肖劲光转告起义官兵,宁都暴动参加革命是你们自觉自愿来的,我们表示欢迎,如果你们认为这儿不好,愿意回去,我们表示欢送。获知毛泽东的指示后,军团长季振同非常兴奋,当众表示要坚决革命到底,并要求大家分头做工作。对于那些思想不纯或坚决要走的军官,则发给路费,让他们愉快离开部队。正是在上述方针的指导下,各级政工干部以季振同、赵博生、董振堂为核心,团结进步的,带动中间的,影响落后的,使大部分起义官兵愿意留下革命,推动了整个部队的改编及改造。


03

蜕变:激战革命显忠诚


经过短时间的整顿与改造,中国共产党成功地“把为军阀服务的军队转化为为人民服务的军队,把以信仰个人为中心的军队转化为信赖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把盲目服从、只管打仗、不问目的的野蛮军队,转化为政治坚定、旗帜鲜明的自觉的文明军队”。参加宁都起义加入红军的姬鹏飞回忆道:“经过短时间的教育、整顿和改造,部队面貌焕然—新,不久就以崭新的姿态和兄弟部队并肩战斗,活跃在反‘围剿’的战场上。”


1932年1月10日,中革军委下达攻取赣州的军事训令,计划通过攻打敌人占领的中心城市,实现“革命在江西一省或湘鄂赣数省的首先胜利”。虽然这不符合当时的客观形势,但红军还是坚决执行了这一命令。2月13日,红军开始攻城,由于城坚墙固,重兵防守,连续数次都没有成功。


当时,红五军团已整编完毕,奉命移至贡江东岸的梅林、七里、储潭一线,以控制章、贡二水汇合处及附近地区,牵制敌军,执行机动作战任务。受领任务后,红五军团干部战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决心打好参加红军后的第一仗。


2月27日,红三军团首长彭德怀、滕代远致函红五军团首长,告知国民党军罗卓英师及陈诚、公秉藩部自吉安方向增援赣州。红五军团请示中革军委得到批准后,在谭口、储潭、大湖一线沿河部署,阻击援敌。3月1日,中革军委总部移驻赣州城下,直接指挥攻城作战。此时,红三军团在赣州城下浴血奋战月余,进行了多次爆破攻城都没成功,部队损失严重。中革军委急电被排挤的毛泽东赶赴前线参加决策,毛泽东提议大胆起用红五军团,以解红三军团之围。


3月7日凌晨2时,赣州守敌在援军配合下,突然出击,包围了正在西门河川与城墙挖地道的红三军团第一师,第一师措手不及,伤亡很大。红三军团第二师立即驰援,被敌军死死咬住,情况十分危急。军委急调五军团前去增援。当天,红五军团赶到赣州外围。


下午3时,红军在赣州城郊天竺山、白云山一线同敌人展开肉搏战。红五军团官兵脱去上衣,手持大刀,跃入敌阵,朝诱至前沿的敌人猛砍猛杀,掩护攻城红军撤出战斗。据时任红三军团第二师第七团政委的李志民回忆:“敌人依仗他们人多,武器好,紧紧咬住我们不放。幸好此时红五军团赶到,一阵猛烈反击,把敌人打垮;大刀队乘胜出击,配合部队奋勇冲杀。他们各个赤膊上阵,挥舞寒光闪闪的大刀,以有我无敌、所向披靡的英雄气概,高喊‘杀’声,……使我们红五团、七团安全撤离,转移到赣县江口地区与军团会合,就地休整补充。”


虽然赣州战役以红军失利而结束,但红五军团在战场上的第一次亮相,就表现出勇猛顽强、能攻善打的大无畏精神,打出了新型军队的军威。


此后,红五军团连续参加中央苏区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战斗,迅速成为中央红军的主力军团。在二万五千里长征中,红五军团经常执行断后、掩护任务,打了许多恶仗、硬仗,为长征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中,突破第四道封锁线时,三十四师孤军与敌4个师血战湘江,6000将士几乎全部阵亡;二渡赤水时,和红九军团在黔北奋战5昼夜,顶住刘湘整编师9个团的进攻,使红军主力重占娄山关和遵义,取得长征以来第一个大胜利;全军从唯一的皎平渡口依靠仅有的6条船过金沙江时,又以3个团的兵力在云南禄劝石板河坚守9天9夜,像“铁闸”一样阻击万耀煌师6个团,掩护中央红军跳出包围圈。红五军团将士以自己的血性和忠诚,书写了不朽的战斗篇章。


1938年12月,毛泽东在与部分参加宁都起义的同志合影。


1938年12月,宁都起义七周年之际,毛泽东在延安凤凰山麓接见了参加宁都起义的部分同志,与他们合影留念,并亲笔题词:“以宁都起义精神用于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我们是战无不胜的。”红五军团以光辉灿烂的英雄业绩永载中国革命的史册。


作者:孟俭红

编辑:王富聪 孙靖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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