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谈北京1︱当电车遇到骆驼,谁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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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 这是唐代著名诗人张籍描写的古“丝绸之路”上骆驼队过沙漠的动人情景。在北京,很早就有了数量可观的骆驼队, 它们作为载人和运送商家货物的交通工具, 已活跃了千百年。


据史料载:安禄山叛乱时, 就是用骆驼运送物资的。到了元代,北京还出现了骆驼市和骆驼车,元代诗人乃贤这样描述由骆驼拉的车:“翠幌金车锦骆驼,芙蓉绣褥载双娥。”


在老北京,每天清晨,街道上在繁忙的人流中夹杂着一队队负重的骆驼不紧不慢地穿行。那时,交通不发达,人们则利用骆驼能负重、耐跋涉、性温驯的特点搞运输,以补充运力的不足。从13世纪,骆驼参与忽必烈修建元大都城算起,到20世纪50年代,骆驼从北京的运输业中退役为止,骆驼在北京工作了近700年,为北京的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立下汗马功劳。





北京地区的骆驼有一定的地域性,集中在城外西侧,东至阜城门,西到永定河,北到玉泉山,南到卢沟桥的广大地区里,旧时几乎村村庄庄都养骆驼。其中尤以京西一带,象西八里庄,黄村,五里屯,衙门口、北辛安、模式口、麻峪、三家店等地更为集中,很像今天兴起的"专业村",最多的村庄有一千多头骆驼,最富的驼户有二十把骆驼,什么叫把啊,告诉您,每把为七头。由外埠归来的骆驼在伫立等待开城门时,常常会排出十几里远,犹如一道骆驼长城,确是十分壮观。当城门一开,驼铃齐鸣,叮咚作响,步入内城,在大街小巷中行人和车辆也不得不为它让路。



进入民国以后,此景依旧,为此警察厅曾专门规定:"骆驼以三头为一组,不得队队相连。"后来因有了铁路和载重汽车,这个"驼众如云"的场面才渐渐看不到了。

电车礼让骆驼队/方彪北京市民最早乘坐的市内交通工具是有轨电车,当时称之为电车。民国初年北京的一些地方人士就酝酿着成立电车公司,但电车公司是官办还是商办总也纠缠不清,最后达成一个折衷方案--官商合办。但官股、商股之间又起风波,于是只好推举警察总监吴炳湘出任董事长,诸事才迎刃而解。


到了1925年北京电车即将通车时,风云又变。前门外的商界人土联合起来反对,认为电车破城而出,坏了前门外的风水,会影响大栅栏、珠市口以至天桥一带的繁荣。三轮车工人们在车厂主的操纵下慷慨激昂,声称要在电车通车之日采取行动--碰电车。电车只要开出场门,就别想回去。电车能否在北京通行,看来还是一个问号。





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是电车公司董事长吴炳湘此时已衣锦还乡,出任安徽督军。而新上任的北京警察总监李达三尚来从电车公司捞到什么好处,心中耿耿于怀。商业界人士本想认购大批电车公司的股票控制股权,可是股票没出交通银行的大门就被皖系军阀、政客包销了。10年奔走呼吁等于为人做嫁衣――白忙了一场,心心中愤愤不平。各种不满的因素交织到一起, 电车通车眼见就要流产。

这时段祺瑞正在北京任中华民国总执政,其子段宏业手中也有大批电车公司股票。这位首席公子声称“奉执改之命,召集北京地方人士协商电车通车诸事。”会上各说不一。最后,警察总监李达三表示“如果明天通车,北京城非有乱不可我,保障不了安全。”段宏业听罢大怒,把桌子一拍高声喝道:“明天电车一定要通车, 如有意外之事发生,唯你李达三是问!”说罢愤然离去。在场的反对通车派只好来个光棍不吃眼前亏,变明争为暗斗。





20年代中叶,被誉称为“沙漠之舟”的骆驼在北京的交通运输方面仍起着一定的作用,不论城区还是郊区,都可以看见成串的骆驼队从容不迫地在灰尘扑扑的道路上前进,碰巧还可以看到两峰骆驼抬着一个轿笼,一前一后地缓缓前行。这些骆驼队有的是来自蒙古草原的商队,有的是京西门头沟一带运煤的驼队。一队队骆驼悠然自得旁若无人地行驶在繁华的大马路上,既显示出这个城市的古老,也显示出这个城市前进步履的缓慢和艰难。





北京电车通车后, 电车和骆驼队时常相遇,这时,电车可机还得礼让骆驼队。一位外国记者见到这种情景,十分惊讶,曾拍下一幅珍奇的照片,回国后刊载在报纸的头版上。

其实电车礼让骆驼队有其深远的历史原因。中国传统的交通工具是“南船北驼”。北京是南船沿京杭大运河北上的终点码头,也是北驼南下的终点货栈。北京以北不见航船。北京以南不见骆驼。因此,在北京地区有特殊的历史地位,似乎人人都承认它是京城的古老成员,所以有资格在繁华的大马路上悠然自得旁若无人地缓缓行进。另外骆驼队少则七八峰,多则二、三十峰,拉骆驼的人顾头不顾尾,面对着这一字长驼阵,谁也犯不上和它喘气,只好“拉倒”(算了之意)。


电车骤然通车,在当时算是新生事物。从交通警察角度讲,电车和骆驼队到底应该谁礼让谁,还“无法可依”,所以也就抱着听其自然,不加干涉的态度。从警察总监李达三的角度来讲,堂堂的民国最高警官,从电车公司里没捞到一点好处,还在北京各界人士面前受了首席公子的窝囊气,失了面子,当然对于通过立法来保障电车公司的权益不感兴趣。只要电车通车后不出大乱子,他就能向执政府交差了。至于是电车礼让骆驼队,还是骆驼队礼让电车,也就听其自然了。


在历史长河中,古老的文明必然会被现代文明所取代,再古老的城市,骆驼队也阻挡不住电车的行进。腐朽的官僚机构-京师警察厅,在它行将走完自己的最后道路时,也终于做出规定: 骆驼队进城后,“以三头为一队,而不准队队相连”,“路遇电车、汽车应主动避让,不准抢行”。于是电车礼让骆驼队的奇怪现象,才从繁华的大马路上消失,面对着隆隆驶来的电车,骆驼队才失去了往日的高傲与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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