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爱的小径,在城市里蔓延
- 来源:人物
今天是父亲节,我们将目光投向开「小店」的父亲,我们很想知道,在这个富有浓烈个人色彩的空间里,父亲们如何一点点撑起这一方天地,撑起一个家庭,这些小店里长大的孩子,又将如何理解父亲。
文丨梁宋
编辑丨金焰
每一位父亲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场域,在那里,他们是国王。当司机走进驾驶室,厨师走向灶台,小店店主的钥匙插进门孔,属于他们的故事便开始了。
今天是父亲节,我们将目光投向开「小店」的父亲,我们很想知道,在这个富有浓烈个人色彩的空间里,父亲们如何一点点撑起这一方天地,撑起一个家庭,这些小店里长大的孩子,又将如何理解父亲。
高德地图上有数以千万计的地点信息,其中有大量的小店。地图上它们是一个点,现实里是店主一家人真切的生活。为了让小店更容易被找到,获得更多顾客,高德地图启动了「小店发光」计划,面向全国小店开放入驻,共享上亿用户。
高德地图联合《人物》帮助「小店发光」,走进地图里那些父亲们的小店。
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梁记锦弘水盆羊肉
👩口述:女儿梁芯蓓
我爸在西安开了一家水盆羊肉店,24小时营业,一年只关一次门,就是过年。
他年轻的时候心很大,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各种大生意、干大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开水盆羊肉这样一个小店,而且一干就是近20年。
要我说,我爸是一个认真甚至有点较真的人,也许是因为他是退伍军人吧,时间观念超级强,不管大事小事说定几点就几点,我和我妈磨蹭一丢丢都会被嫌弃,他总说,连时间观念都没有的人肯定不能成事。
2001年,我爸从一个新手小白开始向我姥爷学习水盆(羊肉),头一两年只卖4块钱一碗,每天早上6点起来熬汤,卖到一两点关门,一天睡不到4个小时。后来因为很多出租车夜班司机跟我爸说,夜里想喝一碗热乎乎的汤,他才开始24小时不打烊。
小时候我挺不希望我爸开店的。那时候我跟着爷爷奶奶在陕西渭南生活,爸妈去西安开店,想到他们,我总哭,觉得他们不要我了,一到寒暑假就赶紧去西安住一阵,回去的时候也一路哭,哭到老家,然后盼着下一次寒暑假。
初中叛逆期,我甚至会埋怨,钱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我开始对他们说狠话,不喜欢他们了,也不愿意通电话。
后来懂事些,知道其实他这么辛苦,也是为了我能过更好的生活。高考结束报志愿,我爸和我谈了一次,主题是要我在西安上学,他说「想把这么多年对我的亏欠补回来」。后来我在西安上学,回到店里工作,帮他们处理一些跟互联网有关的工作。
能经常和爸妈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爸喜欢养鱼,我就陪他去花鸟鱼市场逛,他陪我出去的话,就是给我买东西,去当钱包哈哈。
其实我能感觉到我爸很疼我,从记事开始,每次出门我爸都会拉着我的手,到现在,变成了我挽着他的胳膊。每次吃饭,我爱吃的一定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我们都爱吃鱼,但每次吃鱼的时候,等我上桌,最好吃的肉已经全都在我碗里。
我们晚上经常可以坐到半夜一两点,就是聊天谈心,我妈一觉睡起来,出来一看客厅的灯还亮着,就是我们父女俩还坐那聊天。
我还记得小学有一天我想吃拉面,就是兰州拉面那种超细款,我爸就跃跃欲试帮我做,折腾了一下午,试了好多次,一会儿把面弄软一些,一会儿硬一些,最起码试了十来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做成了普通的扯面,但是不夸张地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八个多月前,我生孩子前几天,有个晚上阵痛了一夜,平时睡觉挺沉的我爸,那天早上听到我说「爸咱们去医院吧」,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问我怎么了,知道了阵痛一夜之后,我明显感觉到我爸的慌乱,拎着我的待产包就出门。
到了医院,医生需要的一个东西放在车上忘了拿,我爸赶紧去拿,回来气喘吁吁的,他说电梯太慢了走楼梯去的,说完就出去了,当时我就有点想哭,医院的产科在7楼,而且挑高很高,一层相当于平时的两层,他五十多岁了,7楼上下,也就是14层来回。
今天是父亲节,这一刻,我的身边躺着出生八个多月的儿子,看着他的睡脸,好像感受到了生命的传承。
我想说,亲爱的老爸,我很珍惜、也很感恩有你,你总说不管我多大,哪怕现在做妈妈了,也永远是你的宝贝。但我想说,你这半辈子,经历的够多,辛苦的也够多了,以后我们交换吧,你享受一下来自闺女的宠爱。
还有就是,希望你少抽烟少喝酒,尽量不要打麻将不要熬夜。
(上高德地图,搜索「梁记锦弘水盆羊肉」,走进故事里父亲的小店。)
大城小肉多肉植物生活馆
👦口述:儿子程俊强
老程今年76岁了,还在种葡萄。他的葡萄小店,其实就是我家,准确地说,是我家后面那个大棚。
他这个人话不多,什么东西都是做给你看。葡萄熟了,有些被碰掉了,或者有一点瑕疵,上边有点点,有窟窿,我们不吃,他就会擦一下,默默吃掉。
他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夏天,葡萄成熟了,早上5点,我和他一起去棚里采摘,一边选一边夸,这个葡萄长得俊,然后把每串葡萄提起来转一个圈,把开裂的、发皱的葡萄剪下来,挨个装在箱子里头,不知道老程有什么技巧,他装的葡萄特别好,不会晃散。
大约5年前,因为我在工作之余喜欢上了种多肉,老程帮我在他的大棚旁边又建了一个棚。每次走进多肉大棚,都更能理解老程为什么对葡萄特别有感情。我是有自己本职工作的,跟人打交道比较多,心累,但是种多肉的时候,你会发现通过自己的设计也好,养护也好,多肉长得很好,你的心会特别平静。
作为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老程给过我很多帮助,他帮我盖了一个大棚,200平米,五六米高,我需要的一些架子网上买不到,只需要告诉老程一个尺寸,他就会帮我买材料,找人焊接,很快就做好。
多肉怕冷,冬天会被冻死。老程就多方打听,最后找了暖风机,冬天最冷的时候,晚上十一二点,他会裹个羽绒服,用帽子把头罩住,点个手电筒跑到大棚里头开暖风机,回家等一个小时,再出来把暖风机关掉睡觉,到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再这样开一次。
但是可能正因为老程是父亲,父亲代表过去,过去意味着可能是落后的,我们会起一些冲突。
就比如今天早上,老程又给我的多肉浇水了,我不让他浇水,他说你看干得不行,我说多肉不能经常浇水,但他不听,他说他是老专家,他养了一辈子植物比我懂。
其实多肉植物和葡萄是不一样的,葡萄夏天处于生长季节,要不断补充水分,但是多肉恰恰相反,夏天属于休眠期,它太热了,不需要太潮湿,所以要断水。
老程会拿一个粗粗的水管子给我浇,多肉都装在花盆里头,很矜贵的,那么小,比拇指也大不了多少,拿水管子一冲的话,多肉就一下子就给冲掉了,上面还铺着各种美丽的石子。我只要一说他,他就很生气地回我,好,我以后我再也不管,但下次还给我浇。
还有一个,他经常会把我的多肉拿来送给朋友亲戚,让大家随便挑,其实对我来说,有些是顾客预定的,放在这里养好了再拿走,还有的我已经养了好多年了,但多肉长得特别慢特别小,我爸他不管,就让别人随便拿。
说实话,种多肉也好,葡萄也好,其实挺累的,中午三十六七度,我爸在里头做到11点钟,衣服都湿透了也不出来。我心疼他,也理解他,不做的话里面的草会长,葡萄的叶子该掐的要掐掉,还是有情结在里头,因为我爷爷那一辈就是种葡萄为生的,拌土也好,锄地也好,打草也好,跟泥土特别亲切。
我们家早就不靠种地为生了,现在我爸种葡萄,算是一种精神上的凝聚吧。我兄弟姐妹7个,全家30多口人,所有人对我爸特别尊敬,因为他,我们才能总聚在一起,春天吃香椿野菜,夏天桑葚熟透了掉得满地都是,樱桃和葡萄也熟了,秋天打枣。我们还会种葫芦,一两百个吊在果园里,长得矮的葫芦我爸会拿笔刻字,寓意吉祥。
我还是希望能一直把多肉种下去,挨着我爸的葡萄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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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上枫林晚
👨口述:父亲郑永宏
我们这个家是因为书店才走到一起的。
我夫人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书店,我也是在书店认识她,成为恋人。2002年,我们去宁波玩,一下就喜欢上这座城市了,也想开一家自己的书店,从有这个想法到正式开业也就21天。
我们去旧货市场买铁架,自己拧螺丝,每天都弄到半夜,一开始玻璃门也没钱装,经营了快两个月天气有些冷了,才装了一个玻璃门,实在没多少钱,第一批书连书架都摆不满。
当时只有一个23平方米的小空间,我们在最醒目的位置放着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汉译名著,那时候宁波是一个很有书香的城市,网络没这么发达,很多教授、学生,大家通过口碑过来,说这家书店很小,但书真的是很好。我们有了第一批粉丝,都是很喜欢书的人。我还记得,因为书店太小了,很多人就靠在架子上看书,一看一两个小时。
印象很深的是一位老先生,以前是中华书局的编辑,后来回宁波大学教书,研究古典文学方向,从2006年开始就在我们这里买《全宋笔记》,从第一个版本到最后一个版本,历时12年,这位老先生全都买齐了。
这些年,书店经历了很多困境,特别感谢我们的读者,我记得开店第二年,一个很热情的读者为了帮助我们,要买3万块钱的图书,我们分了5个地方去进货,为什么?因为我们拿不出3万块钱,只能分5个地方去借过来,就到了那样的程度,别人给你生意,你都没办法去做,那时候真是很痛苦的。
日子也就这样一点一点挺过来,我们搬了几次店面,也有了孩子。我的孩子多多是在书店里长大的,他从还不会走路开始就每天呆在书店,会走路了之后,常常牵着我们的手,蹲下,指指书,让我们给他讲故事,有时眼睛一睁开,就把书拿过来嚷嚷要看。
幼儿园的时候,多多会对班上其他小朋友说,「欢迎到我家里玩」,那时候我们不睡在书店的,但是他天然会认为「我家」就是书店,会直接带小朋友到店里面玩,可能他的世界看到最多的就是书店的故事。
多多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在书店交的,两个人一起看书,一起练琴,互相交换礼物,你送我一只红色的龙,我送你一幅水彩画。他还有很多忘年交,比如设计师朱赢椿,跟他聊虫子聊到12点,还有一些大哥哥大姐姐,也是看着他长大,我的孩子能在这样的气氛里面成长,是很让我欣慰的一件事情。
开书店这么久,我会觉得买一本书就跟谈恋爱一样,就是一种缘分。现在我们书店里空间大了,人们待两三个小时也蛮正常,他们可能坐在那里品着咖啡聊聊天,偶尔看点书,我很怀念以前,大家挤在书架旁边,一本本看过去,来书店就是想寻找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站着一看就看很久。
(上高德地图,搜索「甬上枫林晚」,走进故事里父亲的小店。)
广义修笔店
👴口述:张广义
我今年89岁了,在北京修钢笔。现在人都有那笔(中性笔),所以没有人干这个。
几十年前,光北京城就至少20家修笔店,慢慢地都不做了,我教的也有徒弟啊,不少呢,干着干着现在也转行了。现在我知道的上海有1家老王,全国总共5家吧,前一阵上海那个老王也不干了,人就回江苏老家了,他比我岁数还小呢。得,你看这下就4家了。
我就是实实在在修笔,修不好我就让你带回去自己找厂家去。有外地的说要寄过来修,一律不接待,我年纪太大了,没这个体力了。当面可以给人家说哪里坏了需要修哪配哪多少钱,外地的你得给人家列一表,修的哪里,配的什么,还得邮寄。顾客都知道老张这得用现金,我没手机啊。
当然了,我把人家不好用的笔,坏的挺厉害的修好了让他用,这是一种乐趣啊,顾客回家也高兴。之前有个人修好了,拿回去给同事看,看来看去又摔了,他又拿回来修,我一分钱没要。
我知道人家笔坏了,我给人家修好了,我就高兴,就等于一个病人大夫给看好了,大夫就很高兴。在我这就是病笔,我给人修好了,我心里就快乐,就这个。
有个人拿着6000多块钱的万宝龙钢笔找我修,那笔尖都弯成那样了(手指比了个90度),我一看真心疼啊。厂家说只能退到德国换笔尖,3200块,我说你坐着等着吧,我看看。最后我给他一点点地修,修完他拿过去一试,特吃惊地问我是不是给他换了个笔尖,我就说我哪有钱买那么贵的笔尖给你。
我给他要200块,他非说给我1000,感谢我,我说你咋不给我8000呢,你感谢我在心里感谢就行了,你要真觉得想感谢我,你就好好珍惜它别再给弄坏了,挺好的笔。看着他高兴,我也是真高兴啊。
有个20来岁的小伙子买了支笔,说要报名工作岗位,他在这里填表,哎呦我一看那字就喜欢了,字真好,就问他喜欢那工作吗?他说当然喜欢了。过了一阵,他又来我这买笔,他跟我说,那天在我这买了笔填完表之后,隔5天就被通知免试录取了。我太高兴了,他说是我的笔好,我说是他自己幸运也是他有能力,那字是真好看,一看就是有文化下过功夫的人。
我儿子他不支持我,老说我你一天天干这个干啥,在家和老朋友下个棋什么的不行么。我不行,我觉得我干这个比下棋开心,像万宝龙那个,我看他那么高兴,我也高兴啊。我本身是病号,应该在家休息,孩子们看我下午出门,说我,又去店里干什么,没法跟你们说,没有人理解。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租我的房子,有一挺好的朋友说出10万租我这个地方,让我在家休息一会儿。这是想让我死吗?你给我10万我花哪啊,我怎么花,我不会花啊。我在家天天坐着,我现在今天挣3块,明天挣100,嘿,我美着呢,挣了60我也高兴,今天我给顾客解决问题没收费,也很好。他说我把这么好的地方糟蹋了,说我傻,我顾客虽然不多,但全国各地都有,国外也有,美国的日本的都有来修的。
其实我孩子都会修笔,他就是不干,他瞧我也瞧会了,之前他同事笔坏了,让他帮忙拿回来找我修,他就满口答应然后回家自己两下修好了,回去给他同事,他同事还说「谢谢老爷子」,好家伙他成老爷子了哈哈哈。
现在,我手拿不稳笔了,不写字了,我喜欢看别人拿着我的笔写出一手好字。我的孩子虽然不修笔,他们都用钢笔写字,我们家不是富家子弟,没有有钱的孩子,没有少爷也没有小姐,但孩子们钢笔字写得都比我好。
(上高德地图,搜索「广义修笔店」,走进故事里父亲的小店。)
在博尔赫斯的眼里,世界是「小径分岔的花园」,在无限的小径上,无限地分岔、交织。父爱并不如山,父爱只是一条小径。小店可能是这条小径的许多风景之一,恰好成为我们生命的起点。我们与父辈,有传承,有反叛,许多事成为过眼云烟,重要的是小径仍在向前延展。
对于小店来讲,只能覆盖周边数百米、只有熟悉的顾客才能找到,是它们普遍面临的问题。然而店铺再小,也要发光。只要在高德地图里搜索「我是商家」,在活动页面提交简单资料,通过审核即可获得认证,展示营业时间、联系电话等详细信息。「小店发光」计划希望让天下没有难找的店铺。
现在打开高德地图,完成入驻,让更多人走进你的故事。
文章已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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