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教育在线发布的《2021 年全国研究生招生调查报告》中，2021 年考研报考人数再创新高，达到 377 万，比 2020 年增加了 36 万，增幅为 10.6%。

但研究生的招生计划的增加，显然跟不上报名人数增幅超 10% 的脚步。按最乐观的估计，2021 级研究生的录取率与 2020 年持平为 30% 来计算，高校和研究所录取的研究生大约为 110 万人，仍有近 270 万人落榜。

然而，有千千万万考不上研究生的人，奋战几年；也有万万千千在不同老师那里忽悠到好几个 offer，最后放老师鸽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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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高校教师在网上曝光自己多次被放鸽子，学生联系自己的时候各种花言巧语，恨不得海誓山盟，可一旦手里有了多个 offer，就变了脸，向导师大派「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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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这些学生「功利、浮躁、没有诚信」。他甚至在微信设置了一个失信名单。

被放鸽子是互相的

一个导师多次被放鸽子，可见导师苦之久矣。仅在知乎上，询问该如何放导师鸽子的问题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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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甲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他联系了几个外校导师，均拿到口头 offer。小甲最终选了一个研究方向最感兴趣，而且实力也最强的导师。小甲充满期待地准备开启自己的研究生涯，于是其他学校的导师都被放鸽子了。

小乙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他联系了几个外校导师，均拿到口头 offer。他也申请了北美高校。等有了国外名校的 offer 后，小乙开开心心地准备出国求学，于是所有大陆高校的导师都被放鸽子。

小丙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她联系了几个外校导师，均拿到口头 offer。在家人的安排下，她报考老家公务员，并成功上岸。有了稳定的铁饭碗，小丙正在等待自己的 Mr. Right，于是所有导师都被放鸽子。

社会良性发展，学生无论求学还是就业，选择都比以往更多。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放导师鸽子说到底还是学生为了自己更好的发展。

当然，导师们也别说学生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说学生不讲诚信，因为导师鸽学生的事也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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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他联系了某 Top2 导师，拿到口头 offer。没想到，几个月后导师通知他，原定的招生名额被某大牛要走一个，无法录取小丁。小丁回忆说，自始至终，该导师也从来未透露过自己名额可能不够的信息。重信守诺的小丁错失其他机会，只能在出国和就业之间选择。好在小丁成绩不错，紧急考过 GRE 后去往北美求学。

小戊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他联系了某 Top2 导师，拿到口头 offer。保送过程很顺利，开学后小戊去找导师，导师很遗憾地告诉他，今年来找他的学生太多，带不过来，让小戊赶紧联系学院里别的导师。但学院里好导师都已经没有名额了，小戊只好去了个不喜欢的组，做了个很不喜欢的方向。后来他听说，他的名额是被一个关系户抢走了。小戊心灰意懒，本打算读博的他，读完硕士就草草毕业。

导师和学生都放鸽子，谁也别指责谁，因为最冤的可能是学校——拿到招生指标，招生流程正常，连学号都给了，最后学生不来，只能白白浪费。

每年九月底十月初，各个高校都会发布取消未报到研究生入学资格的公示。随手一搜，就会发现这类学生放学校鸽子的现象，每年例行上演，早已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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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在研究生招生中涉及的考生、导师和学校三种角色，都有可能被放鸽子。学生跟导师互相放鸽子，信息都在往来邮件和微信聊天里，实在忍不了，才会在网上曝光一点；学校被放鸽子，直接发公告，挂学生名字。

放鸽子背后的无奈

虽说「放鸽者人恒放之」，但其实每个放鸽子的人背后也都有自己的无奈。

上面的例子里，有些无奈是不想退而求其次，有些则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而有些是被人情世故所击败，还有些也没什么原因，就是 just happened。

小己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在联系未来导师前，他专门先到辅导员那里做咨询。辅导员给了很多建议，也特别强调，不要「脚踩几条船」，否则将来一定会放导师鸽子。

小己很用心地记下，并且安排好联系导师的计划，按照优先顺序列了个 dream list，依次联系，每位导师间隔大于三天。当他联系到第四位导师的时候，终于拿到了口头 offer。可还没等小己回信答应，第一位和第二位导师的回信也来了，都同意给口头 offer。

小己很犯难，最后答应了第一位导师，只能放其他导师鸽子。小己非常诚实地把整个经过跟其他导师说了，取得了所有导师的理解。

相比较而言，小庚就有点不地道了。

小庚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在联系未来导师前，他专门先到辅导员那里做咨询。辅导员给了很多建议，也特别提醒，有些导师有可能会放学生鸽子，要有所准备。小庚很用心地记下，并且安排好联系导师的计划。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己掌握主动。小庚同时向十位导师表白心迹，拿到六个口头 offer，他没有着急选择，全都口头答应，一直跟六位导师持续联系。

拖到第一顺位的高校复试结束，确定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小庚才跟其他五位导师说去不了了。至于借口，可以甩锅给父母，反正父母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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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放导师鸽子情有可原，导师放学生鸽子也理有可恕。

身为导师，谁不想把更有潜力的学生招到自己手下呢？好学生听话，好带，容易出成果；差学生白费时间白费经费，最后导师还不落个好。

可惜每个导师手里每年就只有几个名额，一些很惨的导师，两年才有一个名额。为了能利用好这一个名额，导师一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联系自己的学生。

但问题是，招学生的时候，导师是被动等学生联系。不可能让学生按照好坏程度排队跟导师见面，免不了到后面才发现「锅底有肉」。能耐大的导师，想想办法，加个名额把后面确定的好学生留下；能耐不行的，就只能把前面的学生放鸽子，要后面的学生。

而且很多时候，招学生也不是导师一个人的事。就像前面的情况，怎么加个名额呢？还不是跟其他导师要？那万一其他导师也早答应了学生呢？那就不知道谁倒霉了。

有的普通导师名额被人要走，有的却需要大牛导师帮忙忽悠。每年联系大牛导师的人都远超大牛导师的名额，有些好苗子，大牛导师想留在学校但名额不够，就一直答应着，等学生来了，再说自己名额不够，但可以帮忙联系其他导师。学生本来想跟大牛导师，最后只能去普通导师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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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生名额日益宝贵的今天，研究生招生中甚至还存在灰色甚至黑色的利益输送。

所以，对于放鸽子这件事，不能简单地说谁好谁坏，更不应该一刀切地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任何一方进行批判。毕竟，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每一方都想掌握主动。站在不同立场，我们的态度也会不同。

虽然不进行道德批判，但我们还是应该看到被放鸽子带来的后果。

学生放导师鸽子，导师至少损失一个名额，而名额这东西是过期不补的。更严重的后果是学生把自己学弟学妹的路给堵上了。学术圈很小的，自己不诚信把母校诓进黑名单，学弟学妹们就少了个选择。当然，对于那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言，这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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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被放鸽子，很容易失去宝贵的求学机会，这在人的一生中是很大的机会成本。

问题何解

放鸽子这事儿本质上还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学生联系多少导师，导师之间互相不知道；导师答应了多少学生，学生们之间也互相不知道。

双方都觉得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又都想尽可能多地在选择中掌握主动多留「备胎」，放鸽子也就在所难免了。

那么这事儿有解决办法吗？似乎没有。

因为学生联系多少导师，轻易不告诉别人；导师们收到多少学生的「表白」，也不会说出来。况且都是私下勾兑，口头承诺，放鸽子的成本非常低。

这事儿有现成的经验吗？也没有。

老外导师被放鸽子的也不少，除了表示一下愤怒之外，也就只能默默把学生的母校加入招生黑名单了——至少是自己的招生黑名单。

如果引入制度，这事儿有解吗？也未必。

小辛大学期间一直用功，按成绩获得保研资格。他参加了某985大学的夏令营，学校要求在夏令营期间与导师联系，双向选择。小辛跟某导师达成了保研进组的口头协议，拿了夏令营优秀学员。回到母校后，在准备推免材料时，学生需要提交一份导师签字确认的《导师意见表》。小辛去找导师签字，导师告诉小辛，自己名额满了。小辛着急忙慌地重新联系其他导师，原导师丝毫没有影响。

看来看去，大概只有用道德来要求学生和导师了。

对学生来说，求学深造是大事；对导师和学校来说，人才培养也是大事。面对招生，任何一方都不轻松。尤其是在考虑到公平的时候，更应该避免为了让自己有更多主动，而造成社会资源浪费的情况。

在讨论学生导师互放鸽子的时候，肯定有没考上研究生的人说：请考虑一下我们落榜生的感受。

鸽来鸽去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几家放弃几家求，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选学生也好，选导师也罢，「货比三家」还是必要的，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但也需要讲诚信。

在选择的时候，在答应别人的时候，请务必做到及时、坦诚的沟通，尽量避免对方的损失。

封面来源：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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